殷玄狠狠地抿住唇,沉默不言。
陳溫斬見他這樣,了然地道:"看來還真的又是因為這事,我就納悶了,封後選妃有什麼不好的,那麼多美女任你挑你還不樂意?"
殷玄眼眸微轉,睇著他:"給你塞很多沒見過麵的女子,也不見得就是自己喜歡的,你樂意?"
陳溫斬摸摸下巴:"好像……是挺不樂意的。"
殷玄哼一聲,伸手推開他:"好好守你的門,不該八卦的不要八卦。"
陳溫斬被他推開,撇了撇嘴,撣了撣官袍,但沒再去打趣他了,好歹人現在是皇上了,他還是注意點分寸。當太子的時候他能跟他打打鬧鬧,可他當了皇上,他真的不能再跟他打打鬧鬧了。
餘光一掃,掃到隨海在緊盯著他看,陳溫斬失笑,卻不搭理,手往腰間的寶刀上一搭,進了紫金宮的大門。
殷玄登基之前陳溫斬不是宮內禁軍統領,他們六個隨聶青婉領兵東征西跑的將領,除卻殷玄外,在休養生息之後全都官拜大將l軍,人手一個虎符,是武官和士兵們無比崇拜的對象,而除卻大將l軍這個職銜外,他們還領有別的官銜,每個人都有不同。
陳溫斬進了紫金宮,還沒去到聶青婉跟前請安,紫金宮裏就走出了一個太監,形色慌慌的,陳溫斬伸手就將這個太監攔住了,問他:"怎麼了?"
太監見是他,連忙行了個禮,喊了一聲"陳統領",這才回話:"太後的頭疼病又犯了,任公公差奴才去撫莞殿,取些息安香。"
最開始聶青婉並沒有頭疼的毛病,但豐丘那一回,被曲商拽了頭皮後,她開始輕微的頭疼,但不嚴重,後來也治好了,可親眼目睹聶音死在巴邑城下之後,聶青婉就開始頻繁的頭疼,而且症狀越來越嚴重,太醫院裏的太醫都來瞧了,但沒有治根之方,這是心病,得心藥醫,可聶青婉的心藥是聶音,而聶音不在了。所以這病也就成了不治之症,隻能靠外界之物輔助著化解,一是吃藥,二是點香,三就是讓她少生氣。
她這頭疼症如今舉國上下皆知了,平時也沒人來惹她生氣,一般人也沒那本事惹她生氣,除了殷玄。
陳溫斬聽說聶青婉的頭疼症又犯了,倨傲的桃花眼一眯,立刻收回手臂。讓太監趕快去撫莞殿拿香。
太監走了後陳溫斬碎碎地將殷玄罵了一通,這才進殿。
得到通傳,進去後,看到聶青婉躺在榻上,任吉在一邊給她揉著額頭,整個宮殿內都漫延著息安香的氣息,在這氣息裏還夾雜著濃濃的龍涎香,雖然氣味挺好聞,可這麼濃烈的香味,陳溫斬一時還是有些受不住。
陳溫斬覺得像她這麼天天呆在這濃鬱香氣的屋子裏,沒病也得給整出病了,她就得多出去走走。
聶青婉已經睡下了,息安香有很強烈的助眠作用。
要真說起來,息安香並不能緩解頭疼,而是能夠幫助人快速入睡,而一旦人入睡了,身體的各個感管一閉合,那也就不會覺得疼了。
陳溫斬來到榻邊,正在給聶青婉揉著額頭的任吉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起身。也沒見禮,隻是衝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抬步的聲音也小一些。
陳溫斬接收到了任吉的眼神,站在那裏沒敢動了,連呼吸都放緩了。
他淡淡垂眸,看著榻上睡的並不太安穩的女子。
嬌顏如花,哪怕皺著眉頭,也是那麼的好看。
陳溫斬今年十九歲,家裏人也在開始為他挑選妻子了,他沒有像殷玄那樣排斥,但也沒有接受,他有的是辦法讓那些中意他的家族或是女子打退堂鼓。
曾經的那個雪中精靈,紮根在了他的心上,讓他如何去娶別的女人呢?
他沒辦法娶別人呀。
可娶她,也不可能。
那就先這樣單著吧,單到哪一天他的心上再撞了別的女人,他再娶。
陳溫斬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榻上的聶青婉。
她在漸漸的入眠,息安香加上任吉的揉拿。她很快的就睡著了。
任吉見聶青婉睡了,收回手,拿熱帕子輕輕擦了擦她的額頭,又悄聲退開,招呼著陳溫斬一塊退了出去。
等二人退到門外,任吉伸手輕聲將門虛掩上,這才望向陳溫斬,見了個禮。
陳溫斬說,"我剛在門外看到了皇上,皇上的臉色不大好,我以為是他遭了太後的罵,現在看來,不是他遭了太後的罵,是他把太後氣著了。"他問任吉,"皇上怎麼就把太後給氣著了?"
任吉搖頭:"奴才並不清楚,奴才剛不在殿內伺候。"
陳溫斬微擰眉心,很想衝到禦書房去找殷玄,跟他好好討論一下如何當一個孝子,不要老是去氣一個有著頭疼症的人的話題。
可是想到他這麼去了,就很容易讓殷玄窺測到他的心思,他又隻能打消掉這個念頭。
殷玄這個人,內心深沉,陳溫斬是真不敢揣著心思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