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鎮國公主府,太平公主氣色、心情看著都不錯,很有閑情的逗了寶寧一陣,也不忙著理傻女婿,把人趕去給兒子薛崇簡招待,自己和顏悅色、慈愛度滿分的先關心一下懷著身孕的長女,母女、祖孫的情誼敘完了,才使人把人請進來。
看張昌宗扶著薛崇秀的手一起進來,太平公主淡淡地挑了下眉,並未多說什麼,隻讓人仔細把坐榻弄好,好讓薛崇秀坐得舒服些。
待坐定,張昌宗拿出事先寫好的兩份東西——
發展綱要和官製改革建議。
先把官製改革的建議書拿給太平公主,請她閱覽,發展綱要則不急著遞過去,太平公主自是信任張昌宗的,也不著急,先給什麼就看什麼,本來平靜的表情,待看了開頭後,立時便嚴肅起來,麵現愕然之色,抬眼看了張昌宗一眼,細細地認真看起來。
看完一遍,闔目沉思了片刻,複又看了一遍,方才敲敲桌案,開口道:“此議倒與你一貫的主張一脈相承,目光長遠,利國利民。隻是,如此一來,包括你在內的武人,權力將受到限製,利益有損。”
太平公主是有眼光和智慧的,但是,她在乎的東西,又與高博通、劉嬰不同,對張昌宗的角度也與那兩人不同,自然問題的出發點也不同。
張昌宗早有預料,笑了笑,道:“多謝嶽母大人關心,不過,小婿私以為真正的利益並沒有被觸動多少,從長遠利益來說,反而更佳的有意,沒有限製的權力是有害的,權力必須加以限製,如此,於公於私來說才是最好的。否則,任由態勢這麼發展下去,不需要多少年,我朝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嶽母大人可預見到否?”
太平公主略略頷首,道:“若朝廷把控嚴格還好,隻要朝廷略有放鬆,屆時必然藩鎮林立,軍閥割據,若再有狼子野心之人,必將是一場亂局。”
“所以,官製改革不容再緩,節度使的權力必須得到控製。”
張昌宗說得鄭重。太平公主卻不免還有些躊躇:“隻是,文官這邊,上至宰相,下至朝臣皆有裁減,是否步子邁得太大了?”
“嶽母大人容稟。”
張昌宗說了一句,看向老婆。薛崇秀點點頭,侃侃開口:“母親可知目前朝中,不論地方上的官員,隻說京官共有多少?”
太平公主頓了一下,蹙眉道:“若問為娘四品以上官員有多少,為娘還能答出來,若是問京官有多少……卻不知其數目了。”
薛崇秀淡然說了一個數字,太平公主嚇了一跳:“這麼多?”
薛崇秀點點頭:“就是這麼多。高祖立國定下三省六部九寺五監之製至今,雖說時移世易,官職增減自有法度,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中宗朝至韋後當政這一段時日,朝廷法度被破壞了許多,且不說斜封官,隻說朝中的官職增減便是一副烏煙瘴氣之態,已然影響到朝廷。”
太平公主再度點頭,朝廷官員繁冗,這在朝中有識之士眼裏是共識,隻是——
太平公主提點道:“陛下之位來自禪讓,承恩於中宗父子,不好言其過,否則便有忘恩負義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