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是你讓他吃的?
這話一出,康雨馨當即愣了,雖然很快就穩住了,卻仍是被周珩的氣場和眼神嗬住了一瞬。
別看周珩是笑著對她說的,善於察言觀色的康雨馨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周珩的不悅。
康雨馨暗暗吸了口氣,上前挽住周珩的手臂,擠出笑容:“咱們去圓子裏說話吧,我把這件事跟你說清楚。”
周珩沒有拒絕,跟著康雨馨來到院子裏。
兩人在遮陽傘下坐定,傭人剛要上前,就被康雨馨揮手打發掉了。
隨即康雨馨說:“那種藥的確是讓我他吃的,但這不是我的主意。”
周珩不動聲色的瞅著她,並不急著追問,就聽康雨馨繼續解釋道:“阿珩,你想想,我哪來這麼大的膽子給景昕下藥呢?你也知道,我們名義上是男女朋友,實際上我可是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他若是有個好歹,第一個倒黴的人就是我。”
康雨馨跟著就開始訴苦自己的艱難,處於夾縫中左右不是人等等。
周珩看在眼裏,腦子裏的思路卻是半點沒停。
直到康雨馨吐完苦水了,周珩也翻出剛才手機搜到的搜索記錄,將這種藥的危害念給她聽,然後說:“這種藥會致幻,還會引發髒器功能的問題,長期服用對身體危害很大,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如果景昕因為服這種藥而中毒,許家不會放過你。”
康雨馨幹笑了一聲,解釋道:“哎,是藥三分毒,哪有藥是完全無害的呢?你搜的這些啊,都太誇張了,這小藥片沒那麼厲害!這就是一種處方藥,隻不過它有一種特殊影響,就是服用之後會‘順行性遺忘’,就是從服下到醒來,這中間的事服藥者會毫無記憶。所以它才被一些夜場的流氓當做‘□□藥’濫用,這才……哎呀,總之真的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嚴重,這藥就是安眠藥的一種,在國外隨便買。到了國內就成了第二類精神類藥品,需要嚴格管製,需要遵從醫囑來服用。”
康雨馨的說詞一套套的,想來也是早有準備,萬一被周珩問起,就這樣搪塞過去。
可周珩到底不是好糊弄的人,她隻淡淡一笑,看似溫和的問:“既然你說到醫囑了,那麼這些藥是否經過廖醫生?”
“這是當然。”康雨馨十分的理直氣壯。
周珩打量著康雨馨的表情,注視著她的眼睛,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句話是屬實的。
隨即周珩又問:“景昕沒有精神問題,也沒有睡眠困擾,為什麼要給他吃這種藥?”
“這……我怎麼會知道呢?”康雨馨言辭閃爍道:“我印象中好像是在他傷勢恢複期開始用藥的吧,你也知道他傷口經常疼,疼起來整宿都睡不著,而有類似功效的止疼藥、麻醉藥,也都試過了,都沒有□□來的管用。”
哦。
周珩微微笑了,好整以暇的靠著椅背,隻盯著康雨馨看。
沉默了片刻,康雨馨被看的有點發毛,又說:“我用人品保證,我說的……”
可她的“誓言”還沒落下,就被周珩打斷了:“雨馨,你沒有說實話。”
康雨馨一噎:“我……”
也就是這幾秒的停頓,令周珩將話語權拿了過來:“明人不說暗話,你我也不要兜圈子了,我隻有兩個意思要告訴你。第一,無論你怎麼解釋□□是‘處方藥’,在我國的法律意義上,它就是毒品,而非藥品。所以你沒有必要跟我玩文字遊戲,那些說法也糊弄不了我。”
說到這,康雨馨的臉色漸漸變了。
周珩卻是氣定神閑,又道:“第二,我知道你膽子沒這麼大,絕不敢和廖醫生私自做這個決定,是誰授意你的,我也猜到了。隻不過我很好奇這裏的原因,畢竟虎毒不食子。”
那最後幾個字落得很輕,卻仿佛重錘一樣壓在康雨馨胸口。
康雨馨緩了口氣,出聲時還有點虛:“既然你猜到了,就應該知道,我也是沒辦法。”
“你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我問的不是你的苦衷,而是原因。”周珩又提了一遍重點。
康雨馨垂下眼,一時陷入為難:“這個……我,我不能太方便告……”
“你要想清楚了。”周珩將她打斷,臉上帶著笑,聲音卻很冷,“同樣的問題我不會再問第二次,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想到答案,我要的隻是你一個誠實的態度。你不要忘了,你暗中接頭的那些大佬,有一部分和我們周家是有交情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若是從中使絆子,是很容易的。
康雨馨倏地抬起頭,眼睛跟著睜大了。
她自然想不到周珩會這麼直接的捅破窗戶紙,而事實上,她此前還一直認為,周珩對於她私下做的事是不知情的,畢竟在明麵上,周珩是清白的周家千金。
而對於許、周兩家的做事風格,康雨馨也有了一些認知,這兩家都有過不幹淨的過去,如今倒是在逐漸洗白了,可是比起做正當生意,自然還是黑錢來的快,所以要完全割舍掉是不可能的。
這就像是《戰爭之王》裏講的道理一樣,一個軍火販子,掙的是不義之財,EasyMoney,錢就像是流水一樣嘩嘩滾過來,擋都擋不住。
可一旦當他洗手了去做正經生意,就相當於開啟了困難模式,付出百倍的辛苦,回報率卻還不如原來的十分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軍火販子一定會懷念過去的風光,很容易就再回頭。
但反過來說,很多販毒者都是個人行為,都不會禍及家人,甚至不告訴家人他的錢是怎麼來的。
當然,家族販毒的除外。
就好比說康雨馨的父親康堯,他販毒、製毒,卻不讓康雨馨碰,這是在保護她,也是在給自己留後。
同樣的道理,許、周兩家上一代幹盡了缺德事,到了第二代,卻盡可能的保護子女的底線,一邊訓練他們的狼性,一邊又將那些會斷子絕孫的肮髒事推給外人做。
康雨馨還記得,當她一腳踏進製毒、販毒這條路上後,許長尋和周楠申都對她明示過同一個意思,那就是決不能讓周珩沾手,否則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也就是在那時候,康雨馨認定了周珩是被他們保護起來的兩家未來的女主人,她要承擔的是更高更大的責任,所以才不能讓這些事髒了她的手。
然而此時的周珩,卻直截了當的將窗戶紙戳穿了,這如何不令康雨馨震驚?
康雨馨甚至看出來,這些事絕不是許長尋或周楠申告訴她的,而是周珩自己猜出來的,單單是這份心智,就令人心生警惕。
於是再開口時,康雨馨這樣說道:“你知道麼阿珩,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甚至還有點嫉妒。”
周珩沒接話,隻是挑了下眉,看她玩什麼花樣。
直到康雨馨說:“我承認,我是在製毒,而且我是將基因藥的配方和毒品配方融合到一起,進行改良的。這二者融合後做出的毒品,現在在市麵上很搶手。也因如此,我成功的介入許家背後的□□生意,我沒有背景沒有權力,要和那些陰狠狡詐的大佬們分市場,如果沒點真本事,早就被他們生吞活剝了。相比之下,你真的很幸福,所有人都在護著你。”
這話聽得周珩是啼笑皆非。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幸福,說羨慕她,還說所有人都護著她。
康雨馨隻見到了她“好”的一麵,卻不知這背後的心酸冷暖。
當然,周珩也不需要跟康雨馨解釋太多,更沒必要交心。
周珩品了品康雨馨的意思,隻說:“你是想告訴我,其實許、周兩家一直在做這些事,隻是兩家的家長不希望我一腳踩進去,所以才讓你瞞著我?”
“事實就是如此。”康雨馨說。
周珩卻一點都不意外,淡淡接道:“那麼,這和你讓景昕吃藥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康雨馨咬了咬牙,看著周珩平靜冰冷的眼睛,想著周珩剛才的威脅,在一番糾結之後,終於透露了一點:“因為他過去的身份太特殊,許先生的意思是,要用一些特殊手段來控製這個兒子。而這種事他自己是不會做的,所以就暗示我來動手。我和廖醫生都隻是工具罷了,沒有他的授意我,我們怎麼敢呢?”
果然,利用這種即使藥物又是毒品的東西對許景昕下手,是為了牽製他,控製他。
這一點許景昕確實猜到了點子上。
而他發現之後竟然也在配合,這就說明他不想打草驚蛇,不想因此激起他們後續更進一步的手段,於是選擇了“沉默”,以確保眼下的平衡。
當然,等到來日時機成熟,許景昕掌握了話語權,這種控製自然會被消解。
“身份特殊。”周珩重複著四個字,遂笑道:“因為他是禁毒警麼?”
康雨馨張了張嘴,當場就像是啞了一樣。
顯然,周珩已經摸清楚她的所有底牌。
半晌,康雨馨才找回語言,完全沒有了垂死掙紮的念頭:“你……你是猜到的?”
周珩自然不會告訴康雨馨,她曾經和許景昕當麵試探過,隻順著她的話茬兒說:“這並不難。假設他是個普通人,突然天降一個有權有勢的老爸,要將他認回家。這種好事他是不會反抗的,更不需要你用非常手段將他帶回來。而他不情不願,還需要被你們用這種手段牽製的原因,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知道你們做了什麼勾當,而且他的身份還是這些勾當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