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56(3 / 3)

直到許景燁離開之前,低聲安撫著她說:“阿珩,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不要再相信周琅的任何話了,她一直都在騙你,她想取代你,還想殺了你。你跟她是不可能共存的,這件事在六年前就注定了。”

也就是六年前,周琅回到了周家。

周珩低著頭,環抱著自己,一言不發。

許景燁見狀,又順了順她的頭發,說了句她當時不太理解的話:“既然那件事你已經忘了……這樣也好。我先走了,明天還會來,你要記住我的話。”

許景燁走後,周珩又一個人坐了許久,直到隔壁的聲音安靜下來,周琅被其中一個綁匪扔回到這間屋子裏。

周珩聞到了她身上詭異的氣味,卻一動不動,隻是看著周琅緩慢地在地上挪動。

周琅原本已經沒了力氣,可就在見到周珩之後,她又很快撐起自己,用那種憤怒且惡毒的眼神瞪著她,似要將她撕成碎片。

然後,周琅將自己頭上的卡子摘下來,用力抓住周珩,別到她頭上。

周珩忍著不適,皺著眉,並不掙紮,隻看著周琅這番動作。

周琅又將周珩的發卡拿下來,一邊別著一邊喃喃道:“他們一定是認錯人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程崎呢,他怎麼不在,他應該在的……如果他在這裏,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隨即周琅看向周珩,質問道:“你這是什麼眼神!你以為你躲得過去嗎,我告訴你,下一個就輪到你!”

周珩卻說:“問題根本不是出在發卡上,而是出在你這裏。那些綁匪是你找來的,你想讓他們來侮辱我,想要我不得好死。可他們為什麼突然變卦,你還沒想明白嗎?”

周琅愣住:“你在說什麼,你……”

但很快,周琅就反應過來,狡辯道:“不,這件事跟我無關,他們分明是看中了你,你是周珩,周家一定會拿錢贖你,我隻是倒黴,因為正好和你在一起,才被抓過來的!”

周珩垂下眼,安靜了幾秒,忽然笑了:“嗬,你真是沒救了。”

……

這些片段轉瞬即逝。

周珩眼光流轉,正好講道:“後來,負責采買的梁雲琅回來了,發現周琅遭到強|奸,就和那兩名綁匪發生衝突,還將其中一個當場打死,另一個也被打傷了。但周琅最後還是阻止了他,說事已至此,就算殺人也改變不了什麼,反正隻要她遭到的侮辱,讓我也嚐一遍,就行了。”

周珩抬起眼,看向對麵的陸儼:“周琅還讓梁雲琅當著她的麵對我動手,她要親眼看到我是怎麼被侮辱的。但梁雲琅猶豫了,他沒想到周琅會對他提出這種要求,他受到了打擊,再加上先前我和他相處的還算愉快,他對我也不忍心下手。結果周琅一怒之下就和我發生了衝突,還想要殺了我……”

“關鍵時刻,梁雲琅出手了,他的本意是將我們分開,讓周琅冷靜下來。但就在糾纏之間,我不慎劃傷了周琅的臉,她氣急了就反擊,我的臉也多了幾道傷口。我用盡我所有力氣去對付她,但我打不過她。我當時心口已經非常難受了,我的藥還被她打掉了,我知道我再不吃藥就會死,可周琅卻把我的藥踢開,還用腳踩著我的頭說——我們的生母梁琦,是被我親手殺死的,就在十一年前,是她親眼看到的。”

“周琅還說,我有病,不僅會夢遊,還有人格分裂,我每次受完刺激,就會忘記之前發生過的事。就因為這個原因,也因為我是未成年人,周楠申和蔣從芸就叫我去殺自己的生母。她說她根本沒拿我當過姐姐,她從一開始就是為母親報仇。”

到此,周珩又一次停了下來。

陸儼也在這時提出疑問:“這些都是她的一麵之詞,你……相信了?”

周珩說:“我不想相信,但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下,我沒有多餘心力去思考判斷,而且她說的大部分事情都和我知道的情況相符,除了梁琦這個原因之外,我也想不出她對付我的其他理由,也沒有任何依據和立足點去拆穿她的謊言。而在那之前,我就已經知道我不是蔣從芸的女兒了,她是O型血,而我是AB型血,周琅也是。我們又長得那麼像,就因為這種種‘巧合’,令我不得不去相信。”

“如今想來,其實這就是一種心理遊戲,若一件事七成都為真,隻有三成是假的,那麼人們在證實了那七成之後,就不會去質疑餘下的三成。再說,親手殺死自己的生母,這樣滅絕人性的行為,也令當時的我受到很大衝擊。我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惡行,就隻能任由周琅來傷害我。我不想反抗了,我那時候隻想死……”

周珩垂下眼,眼前又有些東西一閃而過。

那是阿珩一號。

就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下,一號忽然出現了。

她對周琅叫道,不是她殺了梁琦,她也不知道梁琦就是“媽媽”,是許景燁動的手,是“景燁哥哥”!

就是因為一號的叫出了那四個字,周琅才停止了攻擊。

周琅傻了,她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一號就趁這個機會撲上去,一邊打周琅一邊反駁她的說辭,說梁琦不是她的母親,絕不是!

一號還說,那三個綁匪之所以強|奸周琅,也是許景燁的授意,是她自作自受,害人終害己!

周琅受到衝擊,崩潰了,推開周珩就去拿程崎的刀,要殺了她。

程崎立刻上前阻止,三人在拉扯間,程崎將周琅拉開,周琅腳下一滑,就向後倒去,就是後腦下麵脖頸上麵的部位,一下子撞到了桌角。

就這一下,她滾到地上,再也不動了。

畫麵到此結束。

周珩緩慢地眨了下眼,嘴上如此說道:“梁雲琅大概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失手將自己喜歡的女生害死吧。若非他幫她實施了綁架,周琅也不會被人強|奸,若非在周琅傷害我的時候,他沒有猶豫不決,而是直接替她將我了結,那周琅也不會撞到頭。一切,都是天意。”

這番話落地,整個客廳都陷入了死寂。

直到周珩端起茶壺,將幾人的茶杯蓄滿,又若無其事地起身,給茶壺注滿熱水。

再回來時,周珩手裏還多了一個袋子。

她坐下來,將袋子裏的一份紙質文件拿出來,遞給陸儼。

等陸儼接過,周珩說:“這是我在慈心醫院的病例報告,裏麵很清楚的記錄了那次心髒移植手術,還有我在那期間接受的麵部修複術。”

陸儼快速翻看了幾眼。

周珩發出一聲歎息,說:“至於心髒的來源,我不能肯定,隻希望你們警方經過調查,可以給我一個答複。雖然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我還是想證實——到底在我胸口裏跳動的這顆心,是不是周琅的?”

陸儼的動作停了下來,連同筆錄員在內,在場幾人又一次齊刷刷地看向周珩。

她依然和剛才一樣的平靜,可眉宇間,神情中,卻多了一絲哀傷。

隻是不知道那是為了周琅,還是為了自己。

周珩繼續道:“她的屍體至今沒有找到,是不是早就被周家作為器官源用在我身上了?周家是不是通過慈心醫院處理濕垃圾的內部渠道,將她毀屍滅跡了?這些,我都曾經盡力去查,但我能拿到也隻有這份病曆了。”

片刻後,陸儼問:“你說你做過心髒移植手術,還有人格分裂,那你應該長期服用過一些藥。”

周珩點頭:“我印象中,在那次住院期間,我的確吃了很多藥,但我不知道我吃的是什麼,都是護士拿給我的。我後來一直以為我吃的是治療精神分裂的藥物,而那些藥我也吃了差不多三四年。”

“我記得,我出院之後回到周家,又發了幾次病,醫生就建議將我送去國外修養。如今想起來,我那時候吃的或許根本不是精神類藥物,應該就是抗排異的藥。而那些精神類藥物,也不適合我當時的身體。我有好幾次問過當時在歐洲照顧我的安妮,為什麼那些藥不管用,為什麼我的病越治越厲害?直到後來,我的身體漸漸穩定了,那邊醫生才酌情給我換了其中一種藥,在換藥期間還會觀察我的接受程度,如果接受良好就再加劑量,這樣反複幾次,我的情緒才開始好轉。”

陸儼接道:“聽你的描述,好像你並不肯定自己做過心髒移植手術?”

周珩說:“是啊,我那段時間昏昏沉沉,醒來的次數不多,我根本不確定自己經曆了什麼,就以為自己是生病了。至於綁架案那些事,大部分內容都是我後來聽周家人和警方說的,我就隻記得是梁雲琅將我送回去的。但他沒有在周家露麵,將我送到附近就走了。我回到周家,在昏迷之前,就將倉庫的大概位置告訴他們,醒來後就在醫院了。”

“其實在過去幾年間,我一直都不相信那場手術,我還堅信那是周家捏造出來的。不過要證實這件事也很簡單,我看過一些資料,知道即便器官被移植了,原本的DNA也不會改變,那麼隻要檢測這顆心髒的DNA,就會得到答案。”

“等等。”陸儼忽然將周珩打斷,“為什麼你會以為,這是周家捏造出來的?周家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哦,有件事我忘了說了。”周珩麵露恍然,隨即又是一笑,“在我經曆了那場手術之後,到我去歐洲,再到我回來國內,差不多一直到兩個月前吧,這些年我都以為自己是‘周琅’。而在那起綁架案當中,死在那個倉庫裏,連屍體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才是周珩。我就這樣以‘周琅’的心情生活了十年,讓她以這樣的方式‘重生’了。嗬,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的報應呢……”

這下,即便是鎮定如陸儼,也不免露出一絲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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