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馬車的人可能考慮到他們家殿下身子骨不好, 是以特地在馬車裏鋪了很厚的軟墊,軟墊十分軟和,躺在上麵格外舒服, 她已經凍得發麻的手腳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喬泠鳶有點貪這份溫暖,不想動了。
她以為傅輪會一直坐在馬車裏, 誰知他坐了不過半晌, 就起身出了馬車, 上了馬, 吩咐道:“啟程, 回府。”
文山想說什麼,被傅輪一眼瞪得閉嘴了。
馬車軲轆轆起行,喬泠鳶從雪白披風中露出一個腦袋, 謹慎地聽了聽四周的動靜, 那病秧子雖然隻帶了兩個隨從,但回程的時候, 這馬車四周竟然都被圍死了。
她想偷偷溜走,除非四周的人都是死的。
她這個時候下馬車,勢必引人注意, 隻能忍著, 罷了, 既來之、則安之,她倒要瞧瞧, 這登徒子到底想要如何。
一路搖搖晃晃不知道到了哪兒,耳邊聽到一點動靜的時候, 喬泠鳶也沒敢睜眼,隱約感覺到那登徒子又將她抱了起來,出了馬車, 跨進了門檻,沿著不知道多長的走廊走了很久,才將她放到了一張床上。
脯一放下她,傅輪就撐著床沿開始喘氣。
“殿下,殿下您喝口喝茶。”文山趕忙端茶過來遞給他。
傅輪擺擺手,兀自喘了好一會兒,忍不住道:“看著瘦瘦小小的一個姑娘,竟然還挺沉,咳,派人看著她,別讓她……別讓她……跑了。”
最後兩個字落下,他渾身力氣仿佛已經被抽幹淨,身板一彎,就倒在了喬泠鳶的身上。
正仔細聽著他們說話的喬泠鳶陡然被來了這麼一下“胸口碎大石”,喉嚨癢得厲害,猛地嗆咳出來,再也裝不下去了。
而文山和文石則被傅輪的突然暈倒嚇得一驚。
“殿下!”
“快,快抱殿下回屋用藥。”
文石趕忙將“大石”抱回了他自己的寢房,喬泠鳶被嗆得死去活來,她好難得止住咳嗽,穿鞋準備下床的時候,屋外匆匆進來了兩個穿著玫紅小襖作丫鬟打扮的漂亮姑娘,兩人到了床前,齊齊斂衽朝她行禮。
“奴婢雪梅。”
“奴婢寒霜。”
“見過姑娘。”
喬泠鳶:“?”
“奴婢們奉命來伺候姑娘,姑娘若有任何需要,請盡可吩咐。”雪梅說道。
喬泠鳶道:“我既醒了,便該回家去了,煩請兩位姑娘為我引路,待我出了府,會自行回家,其餘的便不勞煩兩位姑娘了。”
寒霜一斂衽,歉然道:“殿下吩咐,姑娘有傷在身,須得在府上好生調養,暫不能讓姑娘出府,還請姑娘諒解。”
喬泠鳶:“你們殿下剛剛不是暈過去了?”
寒霜麵不改色道:“殿下暈過去前,剛好有所吩咐。”
喬泠鳶想起傅輪那句“別讓她跑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那病秧子約摸已經病得很重,否則一個身高腿長的大男人絕不至於抱一抱她就能喘得暈過去,看樣子他不醒來說一聲讓她離開,這些人就不會放她走了。
喬泠鳶氣結,問道:“我丫鬟呢?”
寒霜:“丫鬟?這個院子除了姑娘您,沒來其他生人。”
喬泠鳶:“你去問你們殿下身邊的奴才,我丫鬟在哪兒,問了,立刻過來告訴我。”
寒霜被她冷然的模樣唬得一愣,反應過來後忙點了頭,匆匆去問人了。
永安侯府,正院,桂媽媽朝葛雲華道:“六姑娘還沒有回來。”
葛雲華眉目一凜。
今兒喬泠詩從李府回來,便過來跟她稟,秦夫人不舒服,聽說喬泠鳶懂醫,便派人將她接去了秦府,請喬泠鳶幫她瞧瞧。
葛雲華當時就很不高興,按理,秦夫人請喬泠鳶去她的府上,應當經過她這個嫡母的同意,但秦夫人並沒有過問她,就徑直接走了喬泠鳶。
本以為眼看到了晚上,喬泠鳶也該回來了,誰知半個時辰前,秦府突然派人來說,秦府的馬車撞到了昭王的馬車,喬泠鳶連人帶馬車被扣在了雲溪巷。
葛雲華立刻派人前往雲溪巷查看,可等派去的人趕到,雲溪巷早就沒人了。
葛雲華可沒那個膽子派人去昭王府要人。
她正心煩著,旁邊的喬泠菲冷冷地一哼,道:“失蹤了好,最好失蹤一晚上,我看誰還會娶她!”
“愚蠢!”葛雲華瞪了她一眼,“我派人大老遠把她從贛州接回來,可不是要廢了她的,她是你和你兩個哥哥的墊腳石,若這墊腳石是壞的,你們誰也踩不踏實。”
喬泠菲不滿:“誰需要她?”
“誰不需要?你爹爬了半輩子都沒爬上四品,你大哥到現在還是個半吊子八品,咱們全家都指望著能靠上一棵大樹,捋順你哥和你爹的仕途,墊高你的地位。現在我們又得罪了程國公,若沒有個好的交代,還不知道程國公會給我們侯府使什麼絆子,你一天到晚窩在溫室裏,你懂什麼?”葛雲華疾言厲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