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的地麵用羊毛毯細致地鋪過了,隻臨外的三麵與頂棚是玻璃牆,大片的陽光溫和地灑進房間裏。

靠著最外圍,氤氳著繚繞茶香的棋桌旁,中年人將手裏的白子擱在棋盤邊上,苦笑了聲。

“半年未見,寒老先生身體倍健,棋力也絲毫不見退步啊。”

“我看分明是你不肯下工夫。”

對麵老人麵上帶笑,也將手裏棋子投入盒中——

“你這明明有力偏卻憊懶,倒是跟我家裏的那小子相差不多。”

中年人,也就是寒老爺子禦用的醫生葛青柯聞言連忙擺手,“老爺子這是哪裏的話,寒總無論在家裏家外還是公司那邊,不都是出名的勤勉有加?”

“……”

老人手裏的茶杯一頓,目光似深似淺地看了葛青柯一眼。

“葛醫生,你明知道,我說的是寒時,不是他父親。”

葛青柯尷尬地笑了聲。

“哎,哪裏……我確實沒想到。畢竟這寒時年齡還小,玩心未定,能力也確實卓越,憊懶點也是正常。”

“年齡小?……我看不小了。”

老爺子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稍沉了些,笑容倒是沒褪。沉默幾秒後,他抬眼看向對麵的葛青柯。

“葛醫生,這次我送他去山區支教,本意便是想磨磨他的性子,讓他吃些苦頭;等回來之後收心,淡了這兩年的放縱,不管是自己出去試試深淺,還是到家裏哪個公司下麵鍛煉一下,由他自己的選擇。”

葛青柯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那你覺著,我這目的達到了嗎?”

沒等葛青柯說話,寒老爺子就笑著斜睨他,“別敷衍我,老老實實地說。”

葛青柯眉頭一皺,隨即苦笑著說道:“寒時的性格,您做爺爺的還不了解嗎?如果一個山區支教就能難著他,您也不會對他抱有那麼大的期望了不是?”

這話葛青柯說得小心,老爺子聽完眉頭擰巴得跟麻花似的,越皺越深,深到了一定程度,他反而眉心一鬆,哈哈大笑起來——

“沒錯,你說的確實沒錯。這小子如果真跟他老子一樣事事聽話,那我也不用有這麼大的期望了。”

葛青柯麵上帶笑,心裏卻鬆了口氣。

隻是沒等他擦掉那點虛汗,就聽見對麵坐著的老爺子笑眯眯地點晃他——

“不過青柯啊,我看跟那個憊懶小子在一起待得久了,你這個避重就輕的本事,也是越來越強了。”

“…………”

一聽這話,葛青柯腦門上的汗珠子立馬見了影兒。

但麵上他隻得賠著笑裝傻,“老爺子,您這是說的哪的話?”

寒老爺子沒急著回答,不疾不徐地斟了一壺茶,在葛青柯的恭敬禮讓裏給兩人麵前各自倒上淺淺一杯。

放下茶壺後,他才一笑,“我讓你跟他一起去,除了關照他身體,最重要的一點是——那些個保鏢都能被他收到手掌心裏,可你他不能啊。”

話已說到這份數上,葛青柯心裏知曉老爺子必然是知道了什麼才會如此篤定,便也不再辯解,低眉順眼地保持沉默。

寒老爺子隨手從棋桌下麵一撈,便取出個牛皮紙袋來,往桌上一擱。

“今天下午你來之前,有份東西就先過來了……我這是年紀大了,眼神也不如以前了,你幫我瞧瞧,裏麵的人你見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