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嶺生產隊是海濤他們這次“學農”的地點,這是一個遠離市區的小山村。海拔不高的丘陵上,栽種著當地特產“國光”蘋果樹;山坡下零零散散著幾片不規則的玉米地。
帶隊的除了班主任蔣老師,為了方便,負責男生寢室作息的還有教體育的馬老師。
出行前,蔣老師還任命了新的男生班長——李應傑。經過她的觀察,蔣老師認為李應傑在男生中“威信極高”,到了“廣闊天地”不比封閉的學校,需要這樣一個有“震懾力”的學生協助她。
這幾年,高年級的學生都要輪流在這個不大的山村吃,住,勞動,過一個有意義的暑假。體育馬老師又是常年帶男生,所以對這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到達目的地後,安頓學生們的事情都由他一手操辦。他指示,男生李應傑帶隊,住東廂房;方芳帶女生去西廂房,糧食,食用油安置在正房內。
正房中間堂屋一側有拉著風箱的爐灶,大鍋,這裏便是他們這段時間的廚房。
城市裏長大的孩子們,見到農村的一切都新鮮,有趣。所謂東廂房男生宿舍,不過是一間青石頭砌成的破舊空蕩蕩的老屋。
黃土地麵除了中間形成了一條過道,兩側都鋪上了一層幹草,幹草上便是學生們這半個月夜宿的“床鋪”。
一些興奮過頭的孩子,扔下自己的行李一下子撲到幹草上,打起了滾。剛上任的李應傑連嗬斥帶推搡,才製止住了已經草飛塵揚的場麵。他讓男同學重新站好隊,按他叫名字的順序,由他指定每個人的鋪位。
自從海濤和三班唐大勇玩兒到了一起,在教室門口,走廊常見麵的時候也漸多,無非是海濤又存了父親抽完的煙盒,“獻寶”給唐大勇。
也正是因為唐大勇的經常出現,李應傑,路軍一夥兒再很少找海濤的茬。但他被孤立的局麵沒有絲毫改善。
被李應傑叫到名字的都抱著自己的行李,各就各位放在自己的幹草鋪位上;海濤發現李應傑既沒有按學號,也沒有按大小個的順序來。他的那幫隨從都被先點到了名,占據了離門口最近的好位置。
在喊完劉強的名字後,和海濤站在一起的隻剩下他和徐浩兩個人了。李應傑對他倆揮了揮手:“你倆就那兒,挨著劉強。”
徐浩還是掛著標誌性的微笑,直接把行李放到了最犄角處,海濤隻好夾在劉強和他的中間。一個沒玻璃的小窗口,正落在他們仨人頭頂上,不時能感覺外麵的風吹向他們的鋪位。
李應傑對待海濤那股的橫勁兒,他已經習慣了,但這回給他安排在徐浩旁邊,心裏還是說不上來的別扭。
這一天的晚飯,是村裏一個大爺帶著兩三個婦女幫忙做的;村民們顯然早有準備,熱騰騰的烀玉米麵餅子,每個學生兩個,再加上一人一大勺菜湯。折騰了大半天的孩子們,都一個共同感覺“比家裏的飯香”。
飯後,蔣老師把班級男女生集中到院裏,馬老師把這段時間的安排做了詳細講解。特別強調,作息時間要和生產隊隊員同步,早上村裏的大喇叭一響就是起床的信號。
回到寢室,孩子們的亢奮勁兒依然沒有消退。有商量換位置的,有嫌旁邊的占了屬於自己的“領地”。
海濤左手邊的劉強不聲不響,把自己帶的單子平平展展的鋪好,見海濤笨手笨腳也不說話,轉過身來,很快幫他把鋪蓋整理得妥妥帖帖。
雖然是夏天,家長們都有經驗,清楚農村的早晚還是有些凉,大都給孩子們帶上了夾被。
海濤卻發現,另一邊的徐浩是用一個大被單既鋪在身下,又裹在身上。他躺下的最早,不理不睬周邊還在折騰的同學們,翹著腿迷瞪著,也不知是睡了還是在琢磨什麼。
馬老師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他拍了拍手,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
“現在都給我老實躺下,你要有勁兒明天再使。我關上門後班長就熄燈,再有打打鬧鬧的,出去站著,別影響別人。”
馬老師剛剛關上門,在燈繩下站著的李應傑,便趾高氣揚地亮了個相“哢嚓”關上了房燈。
村裏的大喇叭,天微微放亮的時候就響起來了,雄壯的歌曲在山嶺之間回蕩著。第一天大家的動作都很快,洗漱,吃飯,集合隊伍,每個人對這新環境都有幾分激動。
馬老師從生產隊隊長那兒領來了今天的任務——給山上果園澆水。
具體步驟是,馬老師和一位當地的村民在機井旁搖轆轤,打上水後倒在男生的臉盆裏,然後順著山路端上山去;女生在果樹林下等著,接過男生的水後澆到果樹下。
馬老師很像電影裏常見的戰前指揮員,他請蔣老師在山坡上記錄每個人端水的次數,激勵男同學們展開一場“運水競賽”
男孩子天性好勝。剛開始,端著水的同學個個腳下生風,一溜小跑著奔向果林。
兩個來回後,端水隊伍變得稀鬆起來,山坡並不算高,但許多人的腳步和端水的手臂開始沉重,哆嗦。海濤就在中途喘著粗氣,歇了好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