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課時,叢老師在上麵賣力的講,海濤已經坐不住了,後來幹脆閉目養神起來,幾個旁邊的人看到後,有人嘀咕:“怎麼跑這兒睡覺來了。”
補習班的課,要比學校四十五分鍾時長多一刻鍾。當叢老師跟大家說完“下周見”時,海濤才從旁邊人起身,碰撞椅子的聲音中,清醒過來。他連忙隨人流走了出來。
大門口,海濤一眼就看見了排隊等著上數學課的鄒誌純。鄒誌純拉著海濤的胳膊,喜滋滋地問:“課上的怎麼樣?是不是有收獲?”
“那當然,比咱們那個教俄文的胖老太太老師強多了。”海濤心裏清楚,整節課一小時,自己迷瞪了差不多也有五十分鍾。
“那就好。”鄒誌純隨著隊伍往前挪動“我進去上課了。”
“我在這兒等你。”
鄒誌純回頭笑了笑。
坐在四中校門口的台階上,海濤心裏莫名湧出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發慌”。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況,特別不靠譜。
小學同學劉強,現在班裏的男生,都明確了自己畢業以後的打算;雖說自己從小就一直夢想成為一名軍人,可沒人知道,他誌向遠不是穿上一身軍裝那麼簡單。
還在幼兒園時,父親的通訊員叔叔曾帶他去軍港玩兒,順便看望他的老鄉。通訊員的老鄉戰友在一艘**快艇當水兵。在還是小孩的海濤眼裏,這艘小小的艇已經感覺特別威武了。
漸漸長大後,父親回到家裏,海濤最喜歡和父親聊些艦艇的知識。從父親那裏他了解到,我們的海軍艦艇裝備噸位小,戰力遠遠滿足不了守護國家浩瀚的海疆。
父親知道兒子一直揣著當兵的心思,跟他講:“你想入伍當兵,部隊可不缺你一個大頭兵。國家將來造出大艦需要科技人才,軍隊現代化需要有知識,有文化的戰士。”
海濤的心氣很高,他不想當一輪三,四年的兵,然後複員轉業;他是想和父親一樣,在部隊可以幹上一輩子的職業軍人。
父親告訴他,要實現這個理想,功課學業不能荒廢,軍事院校招生將來也得要過高考這道關。
可現在自己的學業別說幾年後的高考,就是即將來到眼前的中考,能否還留在八中,海濤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雖已是早春,晚上的風還很涼,海濤裹緊了衣服,起身在空蕩蕩的四中校門外,來回踱著步,邊想著自己的心事,邊等候著鄒誌純下課。
一小時後大門打開了,海濤有意躲在陰影處。他看著鄒誌純走出來,停下腳步四處張望著,顯然是在找尋自己。看不見他的人影,有些失落的慢慢朝她家的方向走著。
海濤緊跑上幾步,從後麵“嗨”的一聲,驚得鄒誌純一激靈。回手輕拍了海濤一下,又驚又喜:“討厭!你真的在這兒等我,一直等到現在啊。”
海濤還沒有從剛才思緒中緩過來,一路上都是鄒誌純在說話。她對自己留在八中信心十足,更多的是憧憬將來大學校園生活,她說,她要上他父親的母校——北外,將來當一名翻譯。
“太奇怪了。”海濤自言自語。
“這有什麼奇怪的?”
“我小學同學劉強爸爸是油田鑽井工,他去了油田要接他爸的班;你爸是翻譯,你將來也當翻譯……”
“那你呢?”鄒誌純問海濤。
“我想什麼也沒用了,成績一塌糊塗,我自己清楚很難考上重點,留在八中了。”
“不許這麼說,”鄒誌純雙眼忽閃著,在夜光裏更顯澈亮,注視著海濤說“現在抓緊來得及,除非你高中不想跟我同桌了。”
兩個人一路走到了鄒誌純的家門口,她指著自家的窗戶小聲說:“你找‘小瘋子’他們玩兒,我都看見你了。”
“那你怎麼不出來找我?”
“傻,讓同學笑話啊。”
進門前還不忘囑咐著海濤:“少和那些差生在一起玩兒,精力得放到學習上。”
海濤答應著,臨別時告訴鄒誌純:下周他還會在門口等她,送她回家。
周一海濤剛走進教室,譚麗華就神神秘秘的叫住了他。悄聲對他說:“你不是問邱珍荷嗎?我昨天去她家找她,可別提了……”
“怎麼了?”海濤見譚麗華欲言又止,著急的問。
“被西安路大頭‘那個’了,在醫院做了手術,現在在家修養,一會兒半會兒上不了學。”
“被大頭打了?傷哪兒了?怎麼那麼重,還動了手術。”
“沒法跟你說,你又不懂,‘小瘋子’他知道怎麼回事,你問他去。”譚麗華咬著牙說“這大頭太他媽的壞了,把邱珍荷害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