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白眉大俠徐良,遇到了細脖大頭鬼房書安。”
坐在駕駛席上的賈茹隨手打開了車載收音機,一段略帶沙啞的聲音立刻從收音機中傳了出來。考古現場距離市區挺遠的,張凡從手機上沒有叫到車,還好賈茹也要回市區去,也就捎上他們了。
“哦,白眉大俠,我喜歡聽這個,當初在米國的時候,我就聽這段來著。簡直太讚了!”
坐在車後座的大老黑聽到了這段評書,立刻嗷嗷叫的吆喝了起來,還學著評書裏的腔調指著窗外的一個行人罵道,“你個王八綠球球的。”笑罵之中,倒是充滿了山西味兒。
“你有本事下去喊,我保證你被人打成王八綠球球。”
賈茹從後視鏡裏看了大老黑一眼,沒好氣的笑了一聲。
“嘿嘿,美女,你這肯定是逗我,沒來你們華夏之前,我就看到有人說了,凡有井水處,皆聽單田芳。聽說單先生好像是住在京城吧,美女,你是京城人,你認識不認識單先生啊?作為一個國際友人,我是非常崇拜單先生的,比對我師父的崇拜都深,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介紹我認識一下單先生,我可以介紹幾個米國姑娘給單先生認識啊。”
這還是張凡第一次看到大老黑對美女和自己之外的華夏人如此感興趣,雖然最後那半句話還是有點不正經,甚至讓人想揍他。
提起單先生的名字,張凡也是耳熟能詳,畢竟大老黑都說了,凡有井水處,皆聽單田芳。他是個山村裏的孩子,小時候家裏也沒什麼電器,有個收音機就真不錯了,他經常跟爺爺一起守在那個俗稱“話匣子”的東西前聽廣播。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單先生的評書了,三俠五義白眉大俠三俠劍亂世梟雄童林傳很多情節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張凡從來不追星,但是唯獨對單先生很是傾慕。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他還真的想拜會一下這位老先生。
賈鵬曉雖然是個搞科研的,但是在京城多少也有點地位吧,說不定賈茹還真的有什麼辦法能幫忙引薦一下單先生。
然而賈茹卻突然抬手關掉了收音機,一句話都不說,就那麼安安靜靜的開著車。車廂裏的氣氛有些尷尬。張凡也不知道怎麼了,難道賈家和單先生有什麼過節不成?
足足開了三分鍾,賈茹突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小時候,也聽過單先生的書,我爸和我爺爺都喜歡聽。出來之前,我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新聞算了,我不說了,你們自己看吧。”
賈茹說完這話就沒有再說下去了。張凡和大老黑都是一陣莫名其妙,各自拿出手機來查看今天推送的新聞,而當她們看到今天最醒目的那條新聞時,師徒倆都愣住了。
著名評書表演藝術家,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京城曲藝家協會名譽主席,華夏曲藝牡丹獎終身成就獎獲得者單田芳先生,因病醫治無效,於今日下午3:30分在京城中日友好醫院逝世,享年84歲。
車廂裏再次陷入了死寂。隻有大老黑的嘴裏偶爾會蹦出一句“oh
no”張凡覺得自己的鼻子尖有點發酸。
這個世界每天都在死人,各種明星大腕,科學巨匠,曲藝名家都會死,但是聽到那些人的死訊之後,張凡的反應基本上就是“哦知道了”然後也就沒什麼了。可是聽到單先生的死訊之後,張凡卻覺得這次走的並不是一個和自己不相幹的人,而是一位許久未曾謀麵的親人。
可以說單先生是張凡童年的一部分。小時候中午必然和爺爺一起湊在話匣子前聽上兩集,久而就是,張凡有的時候覺得單先生就好像是他另外的一個爺爺。然而這位爺爺現在也離開了
眼圈有些發紅,心中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華夏凡有井水處,從此再無單田芳。
單先生,一路走好。
張凡沒有回學校,而是讓賈茹把他送回了中南小區,在小區巍峨的大門前,大老黑一個勁兒的嚷嚷著要跟進去看看,卻被張凡無情的拒絕了,中南小區這種地方,終究是不適合讓大老黑出入的。
回到柳家的四合院,正是晚飯時間。柳如是剛從自己的房間準備去餐廳吃飯就看到張凡從外麵走了進來,小丫頭立刻嬌嗲嗲的喊了一聲“凡哥”然後就很自覺地膩了上來,抱著張凡的胳膊一陣搖晃。一對兒發育的並不怎麼好的小寶貝隔著衣服在張凡的手臂上不停的磨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