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仙人的目光快要把傲青燒穿,而傲青的目光卻很輕巧地落在了蘇瞳身上,無論這裏有一千人,一萬人……還是十萬人,他都能輕易分辨她的呼吸聲,而後把她找出來。
與蘇瞳四目相對之後,他緩緩張開了自己的唇。
見薄唇微啟,所有仙者趕快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豎起耳朵想將新北方天皇登位的第一句話刻在心上。
“蘇瞳……”
誰都沒有想到,新皇嘴裏吐出的,是這兩個音節。
好在蘇瞳是誰,大家都已認識了,此刻這小儲君正站在洗凡池畔,之前欲入池時儀式便被山崩巨響給打斷。
聖泰老祖詫異地看著新皇,沒想到他看上年輕桀驁,骨子裏卻如此積極,剛剛取代太清,便開始行使太清的職責,點名儲君,命其入洗。
不錯不錯,聖泰老祖對新皇的印象,有所改觀。
“蘇瞳,嫁我。”傲青咧開了嘴,好在臉被血色染了,牙還挺白。
他朝著蘇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心上還插著兩三根斷裂法寶的殘片,感覺不妥,傲青頓頓,又側身換成左手,好像帥氣值立即上升不少。
架你!架你!架你!
眾仙窒息之際,蘇瞳卻快哭了,打架傷成這樣,站都站不穩了,還要求架……你說你就不能再堅持一會兒?新皇體虛需人架……這畫麵傳出去多丟人啊!
提起自己的裙子,蘇瞳便如小蠻牛一般低著頭拚命朝傲青奔去,生怕自己還沒趕到,傲青就倒了。
傲青看到蘇瞳一聲不吭,低頭猛衝的模樣,先是一愣,而後胸下三響,嘴角差點又溢出了血。他表情有些煩躁,更有些受傷。
胡亂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傲青“嗷”了一聲,凶相畢露地朝蘇瞳大吼起來。
“蘇瞳,嫁我!嫁!是嫁!”
叫什麼叫?這不來架了麼?
蘇瞳惱怒地停下了腳步,還沒說話呢,突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咦?怎麼這麼安靜?她四下一看,發現地上都是下巴,臉上都是擠爆的眼珠子,還有四皇已石化於風中。
哦……是嫁啊……
蘇瞳臉色一紅,這才不好意思地扯扯耳朵。原來自己想歪了,雖是有三年不見,但也不要這麼激烈好麼?
此處應有扭捏……蘇瞳扭了扭腰,害羞的心情正在製造中,突然心中又是一個激靈。
等等,不對!特麼搞個大架勢忽悠一下,就能娶老婆了?本姑娘的聘禮呢?這樣伸個手就娶了豈不空手套白狼?
看到蘇瞳的目光轉嬌柔,傲青心中點起了火,不過那抹溫存還沒一秒,蘇瞳刀子樣的目光卻又決絕地甩過來,差點戳瞎他的眼。
傲青趕緊側頭,知道理虧……
之前是有準備的,但沒想到太清太強,能用的家當幾本都報廢了,也怪自己衝動,應該洗白白回屠坤重備一份,再把這話說出口的。
但三年不見,心中思念泛濫成災,在再凝望的時候,怎能讓他將這話壓下?
“我所有的,都是你的。”
“我沒有的,都為你取。”
眉眼變得淺如春水,鱗鱗眼波,卻是蘇瞳此生所見,最不同的傲青。輕聲絮語,像風一樣吹過蘇瞳的臉頰,留下瘙癢的記憶。
世上最無用的就是情話,那是男人為了取悅紅顏,廉價虛無的誑語。
蘇瞳從不為不實之物而動,卻在此刻喉嚨一滾,有了哽咽。
愛情大概就是,明明看透了情話之淺,諾言之淡,依舊義無反顧。
蘇瞳撥拉了一下糊在自己臉上的發,靜立風中一瞬,卻足以令她思考許多東西。
因洪荒被覬覦,敢契二門者,將在神下死。
自己在暗,傲青在明,這也是傲青一直苦戀自己卻拒自己於千裏之外的原因,直到神之障目的那一日,自己以洪主身份與傲青對峙,才令他終於下定決心將自己推到明麵,與他攜手麵對未來隨時可能降臨的滅頂之災。
反正逃不過了,不如盡情放縱吧?
蘇瞳不知傲青的想法,卻能體會他的心情。
越是耳中回響喪鍾滴答,便越貪戀現世美好,如撲火的蛾,在最後魂火裏,抵死纏綿。
“太簡陋了。”
君琰完全沒有想到傲青會在此刻向蘇瞳求親,心中泄氣之餘,免不了對傲青一陣氣惱。知道自己在蘇瞳心中斤兩完全不足於與傲青比較,但君琰還是無時無刻不希望蘇瞳得到的更好。
若是換他,這求親的場麵應當盛大。
要有飲不盡的美酒,數不清的鮮花,要五花馬,要千金裘,要聘禮如山,珍寶鋪地,要鳳披紅過天邊的雲霞!
要極寵她,要令她豔絕四方,比任何君之嫡女下聘時更加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