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空間撕開的響動,落在三人耳中,聽上去就如同救世神音一樣。
三人一致地側頭,很快便見蘇瞳那張笑盈盈的小臉從空中探出來。
“師兄遇著什麼麻煩了?”
“咦?”在看清坑人老頭與老五之後,蘇瞳又補充了一句:“怎麼著?又組團痛毆師傅了?我記得不是約好了每五百年一次麼?怎地這一次提前這麼多?還有老二和老三呢?他們怎麼比我還遲?”
果真如傲青所說,夜吹安然無恙,蘇瞳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她手挽著傲青落在地麵上,卻從空氣中嗅到了一股壓抑的氣氛。
“師姐!嚶嚶嚶嚶嚶嚶。”一見蘇瞳到來,老五便沒出息地撲上前來,想抱蘇瞳大腿,下場自然也是被傲青賞了一腿,直接鑲到了岩石裏。
優雅地收回自己的腳,傲青低頭在蘇瞳耳旁輕吟一聲:“五小子受了火燎之傷,不輕。”
“是此地炎魔作祟?”蘇瞳立即冷下了臉,自打撕開空間到來之後,她便立即感覺到了第四人存在的氣息,那冰冷卻又狂躁的……縹緲卻又浩瀚的……奇異波動。
仿佛它是來自異域的天魔,強大且無情,但這極端的陌生之中,卻又摻雜著一抹讓人疑惑不解的……熟悉。
就像燥熱的呼吸聲中,還隱藏著一道小小的歡喜,和愧疚……
蘇瞳轉背,麵前在鼎內肆虐的野火。目光深處有一團火若明若暗。
“這炎魔,的確有些不同凡響。”傲青心中並無蘇瞳那疑惑的感觸,卻對對方靈魂中的強烈的殺戮之意更加敏感。身為一界之尊,自然不屑於這個級別的挑釁。
以傲青個性,無論是神是魔,既犯我底線,必滅之!
想都不想,傲青便伸出了左手,指前噴吐出濃鬱的血色,很快便在掌中凝成一把死亡之鐮。見此大凶大煞之寶的出現,整個山鼎都開始劇烈動搖,因無法承受血鐮威壓而欲爆裂,烈火在夜吹和坑人老祖的麵前分了界,一麵向左,一麵向右,完全無法靠近血刃的鋒芒。
人間大凶至寶,可以想象,若傲青就是這一刀子下去,莫說坑人老祖的鼎和鼎中封印的邪靈了,就是這片大陸都將就此分崩!
“慢著!”
千鈞一發之際,夜吹與蘇瞳卻同時叫出聲來。
“我說妹夫啊,我們都知道你厲害,可你也得先聽人把話說完吧。”夜吹頭上掛著無數的黑線,這一對夫妻也真算得上是造物絕筆了,剛露出個臉就立即動刀子,這手速是深深鄙視他們這些剛入靈玄境的小菜鳥嗎?
“是老二?”蘇瞳的臉色像是憋了一口氣,雙頰都紅得有些泛紫,將手搭在傲青腕上,才幽幽從嗓子眼裏吐出這樣一句。
“不錯,正是老二。”坑人老祖比夜吹更著急,一巴掌推開夜吹,便拉起蘇瞳的手,滔滔不絕地將近日來發生的一切都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那大野獸差點被腐蝕?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從來不帶腦子出門的竹竿?”傲青的語聲裏藏著一種想笑又不敢笑出聲的意味:“這怎麼可能嘛?”
“我們也覺得不可能,不過事實就擺在眼前。”夜吹一臉鬱悶,若不是親眼看到,隻怕了解二人心性的自己,將比傲青更加不信。
“能腐蝕老二的精神力……哪會是怎樣可怕的對手?”蘇瞳低頭沉吟,她也曾為與竹竿交流頭痛過一陣,明白金屬生物種族與人族之間的巨大詫異,若要用非常手段令竹竿墜魔,對方的精神等級一定非常之高。
“我明白了,事到如今,也隻有我來試試。”
現在再想什麼都無濟於事,蘇瞳明白這世上若是自己都對二師兄的狂化沒有辦法,那便無人可救了。
“小心。”聽得出傲青語氣裏也有謹慎的意味,他雖狂卻並不魯莽,若一切如夜吹所說,那麼整件事情的確透露著一股子不太對勁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前方的天空傳來了一聲豪爽的狂笑,畢竟在紫石風潮最後的井噴式爆發之中,錦天劍尊攝取到了一枚巨型石礦,一枚紫石就將他五十萬丈長寬的儲物袋給填滿了,這絕對是個巨大的收獲!
在錦天身側,蒼山老人,珍靈帝和風尊、月尊都麵露滿意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對自己此行的收獲都頗為滿意。
風停了下來。
那些不斷攻擊著眾人防禦法寶的不滅死光也漸漸消失。
封小邪菱光盾上已經有了分明的三道裂口,聖陀老祖雙臂上的盤蛇眸光黯淡,有一種隨時將要滅卻的感覺。
不過至少二人還是衣飾完好的。回頭看看,金斬宗的長老已經衣衫襤褸,口角溢血,要不是撿了第三梯隊裏剛才死於衝擊中的一人的法寶儲物袋子應急,隻怕現在已一命嗚呼。
不過紫風雖停,但眾人卻一點也不敢大意,皆擺出防禦的姿態。
因為以他們對這場離奇礦石雨的預計,一定是有什麼驚人的秘密藏在其中,不是巨大的秘寶橫空出世,便是上古大能對後輩的一場考驗。
寂靜,所有人一動不動地站著,隨時都能拿出自己十成的戰力,他們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見了,隻等著更加凶猛的一輪試練。
然而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
什麼都沒有發生。
等待是令人焦灼的,很快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嘖嘖……實力不濟,還要硬來,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這就叫人要明白自己的斤兩。”陰螟道人用長得過分的舌頭舔舐著自己的唇,目光深處開始透露出一股貪婪。
若是紫雨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過去,那麼儲物袋還沒有裝滿的他,便要以那些第三梯隊中已無任何防禦能力的螻蟻們補充能量。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賴以生存的信條,弱者,活該死掉!
雖然誰都沒有聽到陰螟的腹誹,不過他那不安份的目光已令一些人心中發毛。
有一個綠發的仙子,一聲不響地迅速消失,不管前方還有什麼好處,她已不想要了,留著自己這一條小命,幹什麼不好?
不過待她消失一息之後,空中卻傳來一聲異響,隻聽“哧”的一聲,她整個人卻被空間囫圇又吐了出來!
“出不去了!”比起前一刻的果斷,此時仙子再也無法維持冷靜,披頭散發尖叫起來:“我們並不在之前那個時空!”
她的尖叫引起了眾人的恐慌,特別是那些心中抱著大不了頂不住的時候再逃的修士們,開始紛紛劃出陣咒,以自己的方法破離時空。
然而殘酷的真相很快直白地擺在眾人麵前,離去的人一個又一個地從空中掉落,變成各種瘋狂的模樣。
青峰心下稍感安慰,原來將古鼎宗弟子長老們困在簏森星的力量如此強大,竟連這些古境修士都別想脫逃……嘿嘿,自己也並不是那麼丟臉的嘛!
什麼?出不去了?
連那想打劫弱者近一步得利的陰螟都有些坐不住了,比別的不行,說到空間造詣,他卻相信自己與道尊們不相上下,不然也不會作惡這麼多年而無人治得住。
“我去試試!”
如一條油膩的泥鰍,話還沒有說完陰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空氣裏,然而封小邪心中還沒有數過三秒,陰螟的身影便又回到了原地……
“怎麼樣?”珍靈帝忍不住出了聲。
“你們不是道尊麼?怎麼不去試試?”被碰了一鼻子灰的陰螟此時心情極差,也管不了對方是道尊還是小菜鳥,一句惡聲惡氣的話就堵了回去。
見陰螟這個樣子,大夥就算不問,也明白了他的答案。珍靈帝的眸光暗了一暗,正要自己嚐試破界,便聽一旁的劍尊錦天突然發話。
“我輩強者,求的便是一個問心無愧,若修行者不能麵對自己心中的恐懼,談何求強?”
“難道你們來的時候,不知此地大凶麼?”
“難道你們一輩子隻敢做有把握的事情麼?”
“此地不讓我們出去,說不定乃是更大的機緣,錯過了今日,你們日後的每一個夜晚,難道不會懊悔和遺憾麼?”
“不錯,錦天大哥說得不錯,但求問心無愧,不留後路,一往前行!”珍靈帝祭出了自己荊棘般的長鞭武器,不屑地朝陰螟瞪了一眼。
“說得尚好,可還是要有自保的能力啊……”月尊長歎一聲,美人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哀婉,似乎預示著大劫將至。
空氣如泥沼一般厚重而凝滯著,讓人感覺呼吸不暢。
可是灰白的天空中,卻依稀出現了一些紅色的旋流,它們遊轉的速度極快,若凝神遠眺,便有一種心魂被其吸引的錯覺。
封小邪隻覺得渾身陰冷,血液像在燃燒,但卻沒有半點溫度,他打著牙顫的聲音傳出唇齒,令聖陀老祖微笑詫異,在他印象之中,自己這“泥”老弟似乎並沒有這麼不中用。
“為什麼這裏的氣息,會影響我的血……”封小邪又一次質問不死鳥。
“不知道,不要管血息,給爺爺好好盯著天空那些旋流,一刻都不要分神,哪怕天上砸美人下來,也不許挪開眼睛。”爺爺的回答很無情,令封小邪感覺他在敷衍自己,或者說是在爺爺那怪怪的強調裏,隱藏著一種難以描述的欲望。
“嘶拉!”
毫無征兆地,第三梯隊裏有一古境強者倒地,在倒地瞬間,身體變成了上下兩半兒,直到他發出最後一聲痛苦的呻吟,鮮血才從整齊的斷口溢出。
然而此刻,那些一直緊緊包裹著此人身體的防禦性法寶,這才無聲燃燒,化為一簇簇詭異的藍焰,漸漸消失在空中!
防禦法寶已失效!甚至連提前預警的作用都消失!
修士們立即亂成一團,連前一刻還鼓勵著眾人的錦天劍尊太陽穴上也落下汗珠……
他本以為那種肉眼不可見的死亡光線會隨著紫色晶石潮的消失而消失,卻萬萬沒有預料到,現在礦石不見了,死光卻以威力加倍的姿態無聲到來!
“小心!”這句徒勞的小心還沒從錦天劍尊的嘴裏說出口。
一石散人的右臂便輕而易舉地從肩膀上滑落,那優雅的位移仿佛並不是發生於肢體之間,而是絲綢輕掠過玉石。
“大哥!”驚恐的表情映在二葉與三沙臉上,不過比起他們對手足的擔心,現在所有人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將何去何從!
退路沒有!難道裝了滿袋子紫石的眾人,下一秒便將在這片該死的空間中化成碎肉?
“這簡直超過了道境的極限嘛!”月尊吃力地撐起自己的月色幻境,此幻境令她夫妻二人身姿縹緲,孑然與世割裂,就算不能完全擺脫死光的屠殺,也令她們二人所承受的力道小了三成。
錦天劍尊手裏的劍果然並非凡品,在狂舞之間非但沒有被死光切斷,反而在鏗鏘錚鳴聲中抵擋住了看不見的攻擊。不過劍上很快也有了細小的缺口,令人觸目驚心!
蒼山老人手持星盤,目光沉穩,仿佛手舉著一片恢弘的海陸,任那無疆星盤來承受本應該擊打到自己身上的可怕力量。
珍靈帝的一雙異眼,令他勉強還能勾畫出死光的軌跡,不過在閃躲之間,還是被割破了靴子!
除此四人之外,餘下眾人幾乎成了手無寸鐵的孩童,在這場死亡風暴中無處可藏。
“不!”聖陀老祖發出一聲心醉的尖叫,盤踞於他頭頂的兩條長蛇之一,突然被攔腰斬斷,化為冰涼的金屬落在他的懷裏。
眼看著最後一條長蛇也將破滅,封小邪一咬牙將自己臂上的菱光盾向上拋去,盾麵越變越大,最後不但將自己和幾位馭靈奴罩住,甚至還將聖陀老祖完全遮擋在內。
“道友你……”看著菱光盾上的破口越來越大,直至完全粉碎,聖陀老祖驚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這小家夥的盾也沒有支撐多久,但若不幫自己,應該還能多撐一會兒,特別是在這種生死危機裏,誰不樂意自己多活一下?說不定下一秒死光就不複存在了。
可是他卻為了自己這個“貌合神離”的盟友,而提前犧牲了自己的利益!
“我說過,你害我,我會讓你十八代不得安寧,可是你若幫過我,就算曾對我不懷好意,這個情,我也是要還的。”封小邪一點也不委婉,之前自己在奴役柳生涼時,聖陀幫他攔了陰螟一下,無論出於何種目地,都促使他現在的出手。
聖陀老祖百感交集,自己之所以變得現在這般油滑無情,並不是年少時便如此心性,恰恰相反,想當初他與狄龍大哥是多兄弟情深,義薄雲天,然大哥死後,自己受夠了修仙界的各種齟齬,是以才封閉自己,將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他沒有想到,今日在一個小童子身上,又看到了狄龍大哥身上那種久違了的氣魄。
就算世道蒼茫又如何?我不當聖人,卻也不願當個小人。
絕不害人,也絕不純良,你害我,我屠你。你助我,我償情……
簡單又公平!
“哈哈哈哈,沒想到死前還能結交泥道友這樣的朋友,痛快!痛快!可惜你我壽數不長了,不然還有機會好好相處,讓你看到老哥哥我的另一麵!”
聖陀一臉獻媚的笑意看得封小邪是頭皮發麻:“你又不是大美人,我要好好與你相處做什麼?惡心!”
說時遲那時快!
菱盾如煙花一樣燦爛地於空中爆開。
“保護小主!”
柳生涼與青峰高喊一聲,無畏地衝上前去,想以肉體為封小邪攔下那無所不在的死亡之光。
這一點柳生涼事後都覺得不可思議,雖然他篤信自己在那個刹那還擁有獨立的自我,然而不知為何,就是不願這潛力無限的後生死在自己前麵。
“保護個屁啊?通通退下!”封小邪又不是沒有後招,真的舍身為人?他可不會,若無十成把握,他怎會輕易就丟出自己的菱光盾來?
光盾碎了。
身上一枚儲物袋的禁製自動解除。
蘇瞳與傲青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真的光溜溜行走星海,隻不過為了防備他太鋪張浪費,所以在最重要的法寶上都下了禁,若是他還有自保的能力,便不能動用或者賣出看家法寶,可是菱光盾一旦粉碎,那麼這些法寶便被全麵激活!
“紫金還陽傘!”
用自己老侈鮮血祭煉出的紫金大傘橫空出世,方圓萬裏立即彌漫出一股厚重的煞威,這強大威懾力不但令道尊們神情一怔,就是那詭異的死滅之光,都似乎有所退讓!
嘭嘭嘭嘭嘭嘭!
傘麵上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然而卻沒有任何力量足以穿透布麵。
“泥道友!泥道友!”一些深知自己已無自力抵擋死光衝擊的修士們,想起了封小邪之前與柳生涼的對話,立即高叫起來:“我們樂意放開神魂,隻求道友庇命,甘做奴仆千年,絕不反抗!”
“太棒了,快把那些家夥都奴役!”聖陀老祖顯然比封小邪本人更加興奮,在這生死關頭送上門來這麼多炮灰,不要白不要。
“你以為我的精神力是無限的麼?”封小邪朝聖陀老祖翻了個白眼,君天下消耗之大,尋常人根本難以想象。
“說得也是。”聖陀老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光頭,雖然心裏也明白凡事都有極限,可心裏卻總希望著自己這小兄弟再妖孽一些。
“在下無法繼續進行精神奴役,不過傘下空間尚餘一些,諸位道友可以前來是躲藏。”
聖陀敬畏地看了封小邪一眼,萬萬沒有想到,他如此義氣,不但不收好處,還無私地幫助別人,與他比起來,自己真是……
渾身狼藉的的金斬宗長老立即禦空飛到傘下,柳生涼矗立風中,朝著自己的老友微微一笑:“老弟,為兄的選擇,沒有錯吧。”
金斬宗長老怔怔地看著柳生涼,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精神奴仆還能保持自己的記憶與過往,而且能跟著這樣一位不那麼冷血的小主,的確比陽壽立絕好上許多。
雖然還是為柳生涼的際遇微微感慨,心中卻也不再那麼悲悵。
“什麼級別的法寶?”
之前封小邪的小露身手,不過是令錦天劍尊等人微微側目,然而這把巨大的紫金還陽傘橫空出世後,三位道尊以及一直目中無人的月尊和風尊都被深深震懾。
遠遠望去,傘麵猶如一輪巨大的紫陽,散發出令人不能直視的神光,一百零八根紫金傘骨,細細打量,皆為竹節形狀,每一傘骨末端,都垂落一枚拳頭大小的異色珍寶,它們形狀各異,精致玲瓏。
“是卓古之塔!”蒼山老人的眼張得像銅鈴一般大小。以他眼界,已認出傘骨上數十件奇珍,通通都為失蹤已久的超級防禦法寶。其中卓古之塔,傳說以道尊骷髏祭煉而成,除了強大的結界力量之外,若落在強者手裏,還能發揮出可怕的攻擊威能!
“這小家夥,什麼來頭?”錦天劍尊迅速在腦海裏將可能的人物梳理了一遍,但很快自己又將他們通通否定,他不認為什麼勢力的少主,可以擁有這等級別的法寶,就算是自己……若得此物隻怕都要趕緊逃命,以免消息擴散出去引來強者劫殺。
“此物神威太重,怎能落在一稚童手裏?”道貌岸然的風尊,終於露出了他猙獰的嘴臉。
撕下虛偽的假麵,那英俊的男子眼中流露出的是赤裸裸的貪婪。
就算紫風之後,再無珍寶出世,今日隻要奪取到這小童手裏的紫金還陽大傘,便不虛此行了!
夫妻對視一眼之後,便朝封小邪虎撲而來。
阿娘說得沒錯,以我實力,若動用太厲害的法寶,不是保命,而是送命……封小邪在心底長歎一聲,此時無論是後悔還是唾罵風尊月尊貪婪,都於事無補。
“你們這樣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突然,一把巨劍橫攔在風尊與月尊身前,錦天劍尊陰著臉大步踏來。
“此時正是危難時刻,這位泥道友心地善良,不惜露寶庇護眾人,身為尊者非但不庇護弱者,反而出手劫寶,豈不有負盛名?”
強烈的純陽氣息撲麵而來,令衣飾單薄的封小邪脖子後麵都升起了一股暖流。雖說在冥河殘域中,父母經常與他說起修仙界的種種正邪,但隻有身臨其境,才能深刻地體會個中滋味。
也許這個世界的確並不怎麼光明,可是我們修練的意義,正在於努力不讓世界改變自己。
世上有如陰螟般奸詐的小人,有如聖陀般遊走在正邪的隨波者,有如風月般道貌岸然的權欲之輩,也有如錦天一樣……行事坦蕩的英雄!
封小邪努力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心口有熱血湧動。
“盛名?嗬嗬,當我成聖,惡名即威名!”風尊半點不受錦天純陽罡氣的影響,一展衣袖身上的仙威便開始百倍拔高!
“我夫妻二人,隱世已久,看來是時候讓世人知道,風月的名字。”溫婉的月尊也踏前一步,夫妻二人雙雙展露出道境的實力,而且還不是道境初境,二人因為功法相輔的原因,身上波動隱隱有著道境後境的雄渾之勢!
光是澎湃的威壓,便震得錦天劍尊巨劍顫抖,錦天登時麵色發紅,眉頭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可見在剛才那一刹那,風月雙尊對他造成了多麼巨大的衝擊。
“嘶!”
“這一對,才真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啊!”
“沒想到風月雙尊如此彪悍……難怪一開始就敢與三位道尊分庭抗禮。”
“那可真是分庭抗禮呢!不要忘記他們手裏還養著暉餘道人這一頭‘毒蠱’,一旦釋放,便是第三位道境強者,一方勢力,便足以抗衡錦天、蒼山、珍靈帝三人!”
“珍靈,你不會蠢到與我夫妻二人為敵吧?”風尊抬起下巴,桀驁地看了珍靈帝一眼。
“自然……自然不會。”雙頰憋得通紅的珍靈帝目光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抵抗,垂手站在一旁。
他本以眼神通為傲,戰力自然要稍遜其它道尊一籌,見此場景,立即選擇了明哲保身。
“死老頭兒,你呢?”月尊也看了蒼山老人一眼。
“我……”蒼山老人死死盯著封小邪,總感覺與自己猜想中的一人有些關係,但這小童行事一直低調,直到此時都未亮出什麼底牌,再加上此地奇異的空間結構,隔絕了一切與外界的聯係,就算他身死於此,隻怕他那捅破天的背後勢力都無法察覺真凶。
“嘿嘿,老夫已經老了,眼睛看不清楚,耳朵也聽不分明,就不參合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情了,若現在可以離開,老夫樂意現在就走。”
總覺得自己猜想是事實的可能性太低,蒼山老人最後站在了中立的陣地。
一轉眼,隻剩下氣得睚眥欲裂的錦天。
“老弟,你還有什麼看家本領?要不然……你棄了那些個精神奴隸,去攻擊那老妖婆和她姘頭試試?”聖陀老祖不斷摸著自己的光頭,有些顫巍巍地打趣。
若目光可以殺人,封小邪此刻的目光都能把聖陀釘成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開他的玩笑。
不過他同時又有些感動,這聖陀倒也不是兩麵三刀的角色,說把自己當成自家兄弟了,便沒有半點要與他撇清關係的想法。
“不然……道友將紫金法寶獻給那二尊,免得一番打鬥……這等至寶,並非道友可以持有,多謝道友臨危庇護,此恩我們沒齒難忘,一會兒我們再去求風尊與月尊高抬貴手,不要取寶後不顧小友的性命。”
金斬宗長老等人,通通走上前來勸說封小邪,倒不是忘恩負義,隻是權衡雙方實力的差距之後,實在是為封小邪的生死擔憂。
他是好心,卻也暴露了財物,才招惹這殺身之禍。
人心真是比天災更可怕,明明沒有被紫風後的死亡光線斬殺,卻引來了邪惡道尊的覬覦。
錦天劍尊手持大劍,目光如水,視線輕蔑地掃過珍靈與蒼山,就算實力懸殊,他亦不會在敵人麵前示弱,他的道心,乃一往無前!
“吡!”
一聲悶哼,錦天的劍上迸射出太陽般的光線!
“錦天劍尊不要裝好人了,莫不是自己想搶那泥道人的傘,正好借個好由頭?”陰螟並非善類,見此情況唯恐天下不亂,要是兩敗俱傷最好,自己還有渾水摸魚的機會。
“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風尊冷笑一聲,今日強行發難,已經得罪了不少人,珍靈帝是不敢怎麼樣的,蒼山那老狐狸也無力再掀起什麼風浪,隻有這錦天,若是讓他全身而退,少不得在外說二人壞話,此人天賦驚人,而且劍意近年又有精進,大有後勁綿綿之意,若讓他記恨上,隻怕自己夫妻二人,日後有些麻煩。
嘴上不說,不過風尊對錦天,卻是有了除之後快的心思。再加上錦天的純陽劍術,風尊覬覦了多年!
三人劍拔弩張,根本不管漫天死亡光線在自己防禦法寶上敲打出的叮咚聲響。其餘人則藏在封小邪的傘下,感覺傘麵的震動,猶如地獄喪鍾。
明明都在絕境之下,卻還在為利益而爭鬥……真是一群愚昧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