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大殿之內,太子赫連輝親自設宴,款待來自各國的貴客。
與赫連城相比,赫連輝素有謙和之名,這會兒免不得捧起手中的酒杯,親自下場,與此次特意前來為他捧場的各國王子及皇族寒暄。
此時走到魏國太子麵前,赫連輝暗自打量了他許久。
這位眉目清俊,稱得上風神俊朗,龍章鳳質,隻是略顯瘦削了些,神色也有些懨懨。
比死了的阿冀,別有一番風流態度。
可惜,這位不過是個喜歡女人的俗物。
話說回來,有膽子和赫連城搶女人的,月明軒倒是值得刮目相看。
“明軒兄風塵仆仆而來,孤招待不周,一杯薄酒,略表敬意。”赫連輝說著話,已然先將酒一飲而盡,以示尊重。
月明軒起身,同樣滿飲一杯,卻沒什麼話說。
這一次秦國太子大婚,廣發請柬,盛邀各國王室派人出席。
說來不過是續弦,本不需要月明軒親自出麵,然而月明軒沒做任何猶豫地來了。
不是他與赫連輝有什麼交情,說來兩人今日才不過頭回見麵。月明軒一定要前來秦都,無非是為了他日思夜想的某人。
正以為就此敷衍過去了,月明軒剛要重新就座,卻突然被赫連輝抓住了手腕。
月明軒眉心不由自主蹙起。
這位秦國太子素有斷袖之名,此中本不與他相幹,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來這一套,月明軒自然不會假以辭色。
“太子可否放手!”
“回頭明軒兄多留一時?”
兩人幾乎同時開了口,又同時閉了嘴。
片刻之後,赫連輝竟是探過身,湊近月明軒耳邊,“咱們聊聊……九公主的事?”
月明軒神色,立時一變。
赫連城笑了出來,放開月明軒的手,又拍拍他肩膀,一副得遇知己的熟稔。
正當眾人目光全落到二位身上時,外頭有人稟報,長公主駕到。
越國長公主國色天香,舉世無雙。
今日過來的,有人見過長公主,有人隻聽說過這位,再加上圍繞在她身上的諸多傳言,一時間,眾人全都掉過了頭。
月明軒全無興趣,衝著赫連輝輕輕一點頭,又坐了回去。
赫連輝麵上帶著微笑,徑直迎向姍姍來遲的雲雪瑤,牽住她的手,一塊走到了正位之上,誰瞧著,都覺得出恩愛情濃。
其實沒幾個關注這二位是不是真恩愛,倒是無數道視線,直射雲雪瑤。
一如坊間的口耳相傳,雲雪青杏眼櫻唇,堆雲墨發,肌膚如雪,皓腕似玉,一襲掐腰絳紅百合煙羅宮裝,襯托得身姿無限妖嬈。
在場瞬間傾倒之人不勝枚舉,個個在心裏暗讚,這位擔得起尤物之名,隻可惜落到了個龍陽君之手。
更有一位,甚至站起身來,張大嘴巴,一臉的貪婪。
長公主姿態端麗,全不在意周圍眼神,隨著赫連輝緩緩坐下,臉上是不可褻玩的高貴與冷傲。
那些或是豔羨,或是欣賞,更多是攫取的目光,雲雪瑤早就習以為常,甚至不屑於給這幫烏合之眾半點眼神。
“讓各位久等了。”雲雪瑤輕啟朱唇,眼神直視眼前,卻不教人看出她心中的厭惡。
太子大婚,哪有太子妃親自出來應酬之禮,她還不是受了赫連輝的強迫。
“你來晚了些!”赫連輝一臉溫柔地道,可抓著雲雪瑤的手,暗自用著力。
雲雪瑤一派淡定,比起臉頰被人掌摑後留下的疼,手腕上那些實在不算什麼。
半個時辰之前,這家夥就在雲雪瑤的驛館,狠狠打了她幾巴掌,疼是在咬牙忍著,而傷,被厚厚的脂粉蓋住了。
就算此時雲雪瑤撕了赫連輝的心都有,她卻還得強顏歡笑,甚至要與旁邊之人假作恩愛。
這條路,是雲雪瑤自己選的。
“各位都是為長公主與本太子大婚而來,這般情誼懇切,不如長公主親自去敬各位一杯?”赫連輝笑著看向雲雪瑤,貌似征詢。
雲雪瑤噌地站了起來。
赫連輝的警告,雲雪瑤深深地記在了心裏。
一個破了身的女人,為了登上太子妃,竟敢將堂堂太太玩弄於鼓掌。此等奇恥大辱,赫連輝絕不能忍。
如今大婚繼續,不過是為了秦國尊嚴。
在赫連輝的心裏,雲雪瑤連下賤的女奴都不如,若想留一條狗命,就得知道,如此好好當一條狗。
而這警告是伴隨毫不留情的毆打,隻為了讓雲雪瑤永遠不敢忘記。
雲雪瑤麵帶微笑地走到了下麵。
當年在魏國受到的羞辱,她都忍下來,如今這些,又能如何。
無論怎樣,在外人麵前,雲雪瑤將要成為尊榮無比,教人羨慕的秦國太子妃。
已然到了這一步,雲雪瑤無論如何不會放棄,硬著頭皮也要撐下去。
此刻走到了月明軒跟前,雲雪瑤舉起了杯。
雖是站起身,可月明軒眼中的不屑,卻一點不拉地落進了雲雪瑤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