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燃香,香爐附近一般都備有火折子,平時還能拿來點燈用。
李暮記得無論是自己屋,還是錢氏或老太太那,都會在香爐邊放火折子,卻沒想到這裏是書房,放著一堆李聞道的珍藏,李聞道怎麼可能讓人把火折子備在此處。
於此同時,書房外又循聲來了幾個丫鬟嬤嬤,其中一個嬤嬤路子挺野,竟試圖把書房門撞開。
找不到火折子的李暮當機立斷,把信藏進衣服最裏層的汗衫裏頭。
等她把領口整理好,門也終於被人從外麵撞開。
看到站在書房裏的李暮,她們一個個都鬆了口氣。
特別是撞門的嬤嬤,唯恐門撞壞了人卻不在裏麵,如今見著李暮,懸著的心可算落地。
丫鬟嬤嬤們七嘴八舌地圍上來,簇擁著要把李暮帶離書房,李暮聽話地跟著她們走,踏出書房門時回頭看了眼匆忙間被她裝好放回架子上的古籍盒子。
……
李暮被送回鬆榮齋,人還沒進屋,便有丫鬟率先跑進屋內,告訴老太太和錢氏,五姑娘找著了。
擔心不已的錢氏站起身,在李暮進屋時迎了上去,拉著李暮連問帶看,生怕她一個人跑出去傷著哪。
麵對錢氏充滿擔憂的追問,李暮低下頭,艱難地憋出一句:“我沒事,你別擔心。”
李暮離開那會兒,李聞道已經送走了禮部尚書,來到鬆榮齋,方才聽說李暮不見,他跟錢氏一樣著急,可一聽李暮已經找回,他又端起了當老爺的架子,還張口數落起了李暮:“要真不想讓你娘擔心,就別到處亂跑,看把你娘嚇成什麼樣了。”
李暮麵無表情地忍下了豎中指的衝動。
真的,全屋就李聞道沒資格說她。
老夫人見李暮安然無恙,安下心的同時,又將視線轉向把李暮找回的丫鬟嬤嬤身上。
先前撞書房門的嬤嬤早就等著回話了,見狀立馬開口,把李暮在大老爺書房的事情一五一十給抖落了出來。
李聞道一聽李暮居然跑去他的書房,直接從椅子上刷地一下站起來:“她去書房了?可曾碰壞書房裏什麼東西沒有?”
錢氏發現李聞道對他書房裏那些東西比對女兒還要關心,顧不上家裏其他人還在場,怒道:“老爺1
李聞道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身子。
老夫人怕他們夫妻倆在小輩麵前吵起來,開口道:“行了,老大家的,趕緊讓暮兒去把衣服換了,莫耽誤出門的時辰。”
錢氏這才收斂了怒火,帶著李暮進裏間換衣服。
李聞道等錢氏進去,轉向老夫人,壓著聲怕錢氏聽見,又挺著調子,努力不讓人看出自己懼內:“母親,外頭馬車已經備好,隨時都能出發,你們隻管先去,我、我去書房看看。”
老夫人簡直腦殼痛:“去什麼去!叫人把書房看好,等從清暉觀回來再去看1
孝字大過天,李聞道無法,隻能聽老夫人的。
待李暮換好衣服,一家人總算乘上馬車出了門。
李雲溪不顧三夫人阻撓,非要拉著李暮坐一輛馬車,正好錢氏有話單獨跟李聞道說,就放李暮去了李雲溪那。
同李暮、李雲溪同乘一輛馬車的,還有二房的庶女李楹。
李楹就是書中和李雲溪一塊被貶為罪奴,最後又因得罪貴人,被活活打死的李家七姑娘。
李楹今年十歲,性子被二房的姨娘養得略有些嬌氣,和李雲溪關係時好時壞,前幾日倆小姑娘還在為誰的絹花簪更好看吵得臉紅脖子粗,今日就因“不用在家練琴真是太好了”這樣的共同話題湊到一塊,說教琴先生的壞話。
李暮在一旁看著,心想:李家算是逃過一劫了吧。
李暮抬手覆上胸口,隔著衣服布料感受了一下那封顛覆全府上下所有人命運的書信。
她那一杯茶水隻弄髒了最外層的披風與裙子,所以換衣服也隻換掉了這兩件,長襖不曾脫下,自然也就沒人發現她在汗衫裏藏了一封信。
可總這麼藏著也不是辦法,她得找個機會,把信燒了才行。
……
細碎的雪斷斷續續下了一個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