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林池帶著一支隊伍,快馬從清暉觀到燕王府,下馬後把韁繩扔給門房,問湊上來的管事:“我哥呢?”
管事忙道:“王爺在花園呢。”
林池蹙眉,本就不善的麵容又平添幾分凶煞氣:“大冷的天,他不在屋裏好好待著,去花園做什麼?”
林池快步入內,管事跟在後頭:“誰說不是呢,去花園也就罷了,還非得讓人給他備酒,這要讓大長公主殿下知道可怎麼辦埃”
“他還喝酒?1林池語氣加重,若是旁人聽了,定要被駭得兩股戰戰,偏那管事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並未覺得多嚇人,隻盼他能好好管管他那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兄長。
趕到花園,林池一眼就看到了在湖心亭裏煮酒發呆的男子。
男子並未束發冠,滿頭青絲披散肩頭,僅在背後用緞帶隨意捆了兩圈,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閑適慵懶的氣息。
林池踏進湖心亭,不等男子反應,拔刀一揮,將亭子四周束竹簾的勾帶給削了,遮風擋雪的竹簾倏倏落下,亭內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
男子輕歎:“這麼好的景色,不看多可惜。”
林池噌地一聲收刀回鞘:“等你身體養好了再看。”
男子隨口道:“萬一沒好養便死了,豈不是遺憾終身?”
林池的臉色越發難看:“別胡說。”
男子無所謂地輕笑一聲:“不說就是。”
他抬手替林池舀了一杯酒:“來,試試娘珍藏的白玉饒,我叫人去大長公主府拿的,趕緊喝,等娘知道就喝不上了。”
清澈的酒液倒入杯中,林池原地站著沒動。
男子:“阿池。”
林池拿他那混賬兄長實在沒辦法,隻能卸下腰間的繡春刀,坐下後用力往桌上一放,表達自己的不滿。
男子全當沒看見,笑吟吟地催促他:“喝。”
林池舉杯喝了,如牛飲水,一口悶。
男子又給他舀了一勺,順帶也給自己舀了一勺。
這回不用男子催,林池不僅把自己麵前的酒給喝了,男子麵前那杯酒他也沒放過。
被搶了酒的男子:“那是我的。”
林池放下酒杯,扯開話題:“按照你的吩咐,城外那批流民已經安置妥當。”
男子似乎對此毫不在意,隻丟出一句:“辛苦了。”
說著,他不知從哪又摸出一個杯子,給自己舀上一杯酒。
林池伸手便將那杯酒拿走,倒進自己嘴裏。
眼看著美酒被搶,男子說翻臉就翻臉,砰地一聲把酒提子扔進溫酒的熱水中,濺起的水珠沾濕了他的衣袖。
林池心頭一跳,卻還是堅守底線,不肯讓兄長碰酒。
亭內一時無聲,過了會,林池又說:“方才探子來報,戚太傅又偷偷送了兩封信出去,一封送到了禁軍統領崔萬馳府上,還有一封送到了吏部侍郎李聞道府上。”
男子可有可無地唔了一聲。
林池:“兄長準備何時收網?”
男子斂眸,興致缺缺道:“端午吧,那天熱鬧,就當給戚太傅助興了。”
林池啞然。
意圖謀害皇室乃是大罪,拿這事給人助興,他哥是認真的嗎?
就在這時,管事又領了一名錦衣衛過來,林池起身走出亭外,從那錦衣衛手中拿到一支用蠟密封的細竹管。
竹管有尾指那麼長,林池催動內力將竹管捏碎,從中拿出一張紙條,看過後眼中浮現一抹詫異。
他拿著紙條回到亭中,遲疑道:“安插在李聞道府上的探子來報,說是李聞道還沒發現戚太傅偷偷給他送的信,那封信就被他女兒拿走了。”
男子倏然抬眸。
林池又添上一句:“那探子還請罪,說書信藏匿處本有仆從灑掃,李家姑娘輕易進不去,是她為了確認書信內容提前將人都支走,這才讓書信落到了李家姑娘手中。”
男子問:“信呢?”
林池:“被李家姑娘藏在了身上。”
男子抬起一隻手,支著腦袋:“那李家姑娘,現在何處?”
林池默然片刻:“隨家中長輩,往清暉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