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問題讓秦施顰默了一秒。
要說心情如何，那自然是開心的。
隻是那開心裏麵，又夾雜著一些難過和窘迫，還有些微的自責愧疚。
仿若那開心不是她該有的。
“開心。”但她終究是不願意傷害弦月的苦心配合，揚起一個極為清淡的笑，弦月的情緒漸漸淡下來，漸漸發現自己剛剛是不是做得過分了，自家主子並不是能隨意豁得出的人。
“主上，”弦月突然跪下去，極鄭重地道歉，“今日之事，是屬下考慮不周，還望見諒。”
秦施顰瞧她一眼，“說的哪裏話，隻是以後莫要再武斷了。”
“是。”弦月恭敬答道。
而她們並沒有消停多久，到了晚膳時間，秦施顰剛準備隨意解決一下，就聽到有人在外頭恭恭敬敬的聲音，“恭迎皇上。”
“免禮，”沈清城淡漠的聲音傳過來，又聽見他吩咐了一句，“讓人把晚膳傳到這裏來吧。”
“是。”
門外靜謐下來，然後聽到他變得有些溫柔的聲音，“施顰，你用過晚膳了嗎？”
秦施顰一愣，什麼時候準許他直呼她的名字了？
“還沒有。”秦施顰先是淡定地回答他的問題，心中暗暗決定等會要和他說清楚，一邊給他開了門，門外沈清城爽朗一笑，抬腳走進來，“正好我有事和你說。”
他又整出什麼事來？
晚膳很快就準備好了，秦施顰看著豐富的菜式，越發覺得沈清城不可捉摸，這難道是賄賂之意？還是日常便是如此？
可是放眼望去，桌上的基本上都是她愛吃的東西，想必是有意安排過的。
莫不是白日的事讓他會錯了意？
秦施顰兀自猜測，沈清城倒是開心地吃著飯，那眼底一時竟然也隻是滿滿的滿足。
“太後後日有安排嗎？”吃飯之餘沈清城忽然開口問道，秦施顰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哪裏有什麼安排，自己身子剛好，能有什麼安排，沈清城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難得在秦施顰臉上看到如此可愛的窘迫表情，沈清城心情更加愉悅，字尾都飛揚了起來，“那太後後日便與我一起去後山打獵吧。”十分輕鬆的語氣，輕鬆到秦施顰差點忘了打獵原本該是怎樣的場合帶怎樣的人。
說得輕鬆點是打獵，而一年一度的獵場都是見證各路人馬在沈清城心中地位的時刻。
女眷自然隻會帶最寵的那個，往年不是皇後便是當寵的妃子，去年的打獵他不在，也不知道他是帶的什麼人，不過大概帶的是楚汐吧。
“皇上不要亂開玩笑了。”秦施顰幾乎是嗤笑一聲，繼續吃著飯，“皇上還是好好挑個得寵的妃子跟著吧，不要玩笑了。”
沈清城表情嚴肅起來，放下筷子，轉而認真地盯著秦施顰，“這和帶不帶妃子有任何衝突嗎？”
“怎麼沒有？”秦施顰也放下筷子，剛剛還輕鬆愉悅的氣氛一下子緊繃了一些，丫鬟們識趣地避開，弦月和初月退到門外守著，留兩人尷尬地坐在桌子兩邊。
她還是習慣於幹涉他的決定，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天下如何富足，她還是慣於如此。
“原本規定的便是重要女眷出席，至於這重要如何判定，難道不是看朕的意思？且不論我帶了你是不是就不能帶別人，光就重要這一點，有誰規定一定要帶後宮妃子嗎？”沈清城一連串的質問讓秦施顰應接不暇，頭一次驚覺他的口才其實很好，而且邏輯清晰，思維縝密，她找不出半分反駁的漏洞。
他說的也有道理。
帶得寵妃子最多算是約定俗成，原定的卻不是如此。
“再說，”沈清城緩了緩，聲音溫軟了一些，“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後宮有多蕭條。”
這放在帝王裏分明就是難以啟齒的事，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有幾分洋洋得意的自豪，秦施顰差點沒能忍住踢他一下，在他戲謔的眼神裏橫了他一眼，“後宮蕭條莫不是還想算到我的頭上？”
這純粹是隨意懟回去的一句話，不想沈清城認真點點頭，“對。”
話一下子就沒辦法繼續下去，而秦施顰因為他那個字也奇異地多了一些愧疚感，在沈清城的注視下默默點了點頭，“那就皇上安排吧。”
在聽到秦施顰的回答之後沈清城的嘴角劃過一個微小的甚是奸詐的笑，麵上還是一本正經地回應，“那便如此吧，晚膳快涼了。”
秦施顰無語地看著他若無其事繼續吃晚飯的樣子，剛剛似乎是發生了一點不對勁的事，然而她一時又想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莫非是上次受罰被打糊塗了？
“對了，”沈清城替秦施顰夾了一筷子肉，“這次邀請太後一起打獵，還望太後穿得輕便些，畢竟馬兒也有不確定的因素。”
哦？秦施顰瞪圓了眼睛，還要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