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屏氣凝神,有那麼一瞬忘了呼吸。
他怕俞生會像上次醒的時候那樣,一見到他就害怕得要躲起來。
好在。好在俞生隻是睜開眼睛。安安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又安靜地問:“我沒死嗎?”
她覺得自己剛醒的時候,在江離的眼裏看到了一瞬的擔憂,溫柔的像是四年前。像是臨江的水。可她也知道自己看錯了。
江離聞言就變了臉色,他起身。俯下身子看俞生。聲音是掩不住的憤怒:“你就這麼想死?沒那麼容易。誰準你自殺的?”
俞生看著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居然笑了。她說:“我以為,我死了你會很高興。對不起啊,我好像讓你失望了。”
葉梓雨是怎麼說的?他恨不得她死?
江離聞言一抬手掐上她尖俏的下巴:“誰告訴你的?”
俞生撇過頭。掙開他的手。側頭閉上眼睛:“葉梓雨說,是你要把我送給別人的。我最開始信了,現在想想又覺得不是。”
江離臉上有瞬間的錯愕。
“因為我覺得。哪怕是再恨,你也不會不要自己的臉麵。”俞生說著又轉回頭看江離:“你把喝得爛醉的我交給葉梓雨。是她把我送到那個男人房間門口的,是她說你要把我送人。是她說你恨不得我死。”
有那麼一瞬間,江離是想這麼承認的。他隻是怕他順著俞生的話往下說,她會再死一次。
俞生說著。呼吸有些急促:“我現在沒被人占便宜,也沒有死去。你是不是很失望,你問問她是不是很失望。”
“到這個時候你還想冤枉葉子?”江離知道俞生古靈精怪,鬼主意多,又不喜歡葉梓雨,以為她故意這麼說的,他怒道:“不惜拿自己的身體做籌碼也要陷害她?你以為我還在乎你是不是?你可真是……自作多情。”
“我沒有冤枉她!”身體的虛弱,連日來的委屈,讓淚水湧了出來,所有的堅強都是假的,俞生坐起來:“我差點就死了,江離。如果不是我以死相逼,你以為我現在還能躺在這裏?”
江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解釋又不像:“是你自己認錯了人,不是葉子要害你。所有的麻煩都是你自找的,最後你居然還敢尋死?無論是你記錯了還是你故意設局,俞生我警告你,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準你用自己的命來賭,否則我保證,某些人會比你更疼。比如寧致遠。”
“你敢動他!”俞生半撐著身子:“你敢動他試試!”
急成這樣嗎?江離怒極反笑,他說:“真是苦命鴛鴦,這麼愛他當初怎麼不去攀寧家的高枝,他不是很愛你嗎?飯桌上就開始眉來眼去,你以為我是瞎子嗎?你最好注意一下和我說話的方式,語氣,和態度。我敢不敢動他你心裏沒數嗎?我有什麼是不敢的?”
他一直什麼都敢,以前不做是舍不得,現在的他,什麼都可以。
俞生心裏比誰都明白。
她緩緩地躺了下去,不再和江離硬碰硬,她知道她鬥不過他。她把被子蒙在頭上,悶聲道:“說到底你就是不願意相信我。”
“相信你?你配嗎?恐怕就連自殺都是安排好的等我來吧。”江離嗤笑:“可真是費盡心機。”
你配嗎?
俞生咬緊牙關,不再回應他。她這次差點丟了命啊,她被葉梓雨這樣設計,可江離竟然連懷疑都沒有懷疑葉梓雨一下。寧致遠救了她,他還想為難寧致遠。這就是她最愛的男人。
江離看著她賭氣地蒙上頭,有些煩躁:“公司你以後不用去了,安心在家做你的江太太。臨江那棟樓,工人的工資已經結過了。我履行了我的承諾。”
今天這樣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俞生躲在被子裏,悶聲回了一句謝謝。帶著濃重的鼻音,明顯是在哭。
江離見狀更煩了,順手就從口袋裏拿出了煙,火都沒點又好像想起了什麼,把煙扔進了垃圾桶裏。
淩晨六點,俞生哭著睡了過去。
兩個人的關係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住院一周,唐韻一直在照顧她。而唐韻來了以後,江離沒有再出現,仿佛多看俞生一眼都不願。
俞生對自己的境況閉口不言,隻是說她和江離已經結婚了,一切都好,這次是她自己想不開。她不想唐韻跟著擔心。她怕唐韻鬧起來,又惹江離不高興。
唐韻也是聰明人,他們沒有舉行婚禮,俞生手腕又割成這樣,怎麼會一切都好。可她知道俞生不想說,所以也就沒有問。每天哄她開心,告訴她都結婚了,結婚證上寫的你的名字,你們兩個是要一輩子的,別總是鬧脾氣。
出院那天,江離開車過來接俞生,葉梓雨在江離身後捧了一捧百合花對俞生笑:“俞生,恭喜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