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若每一次的脈案,白葉都牢記於心,縱然何太醫去看診的時候她未曾能夠跟著去,事後也會特意翻出他的脈案細細分析。因此,她對楚容若的脈象十分的熟知,如今再細細對比,不由瞪大了雙眼。

這不是毒發!

而是有人下毒!

這毒卻並非是楚容若之前所中的那種毒,而是另外一種毒性截然不同的毒藥。想起外殿裏幾個太醫檢查茶水點心的模樣,白葉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都被人抓在了手中一般。

下毒的人,究竟是誰?

是楚容若的政敵,又或者是……楚少戈?

白葉一時臉色陰晴不定,並未注意到身後那些太醫的動靜,更沒有注意到楚少戈已經進了內殿。

“皇叔情形如何?”楚少戈見白葉還在把脈,也不問旁人直接就問了她。白葉聽得聲音這才回神,立刻收手起身,有些驚疑不定地低頭避開了楚少戈的視線,低聲道:“端王殿下的脈象很是微弱……”

她把脈象簡單形容了下,轉而看向了一旁的何太醫,“臣女醫術淺薄,不能與老師相比……”

何太醫搖頭,“你不用妄自菲薄,縱然是為師診脈,也隻能做到這點了。”他說著看向楚容若,行禮道:“端王殿下所中之毒頗為凶惡,隻因為端王原本體弱的緣故,吃了不少的滋補之藥,這才緩解了部分毒性保住了性命。”

他們師徒兩人可以說是最為了解楚容若之前“體弱”的人了,此時聽得何太醫這般說,白葉不由偷偷看了他一眼。隻何太醫畢竟在宮中多年,如何是她輕易就能夠從表情上看出來端倪的人。

縱然白葉未曾從何太醫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可是他這般說辭卻也讓她心中有了計較。

依著老師的本領,自然不可能沒有察覺楚容若體內的情況。更何況,他原本就是知道楚容若原本就中毒的人,此時對於之前的毒一句都未曾提及,怕是心中也有了懷疑。

白葉目光落在楚容若的臉上,見他眼瞼微微顫抖似乎要醒過來一般,不由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楚少戈的反應。

楚少戈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下水一樣,“先前沉心已經按照當初白姑娘為朕解毒的方子喂了皇叔水,並且催吐過了。如今當務之急是救回皇叔性命!不管需要什麼藥材,隻要是有的,不管是朕的私庫,還是國庫都可以隨意調用!”

白葉聞言這才微微動了下,目光不由落在了她拎進來的那個食盒。裏麵還放著暮茨的果實,如今暮茨果未曾成熟,她之前準備的那些藥材自然就不夠用了。想要用未曾成熟的暮茨果製藥解毒,就當用不用的藥材來熬製才是。

楚少戈如今說出這般話,她心中自然是升起了些許的希望。

“臣等自當盡力。”以何太醫為首的太醫們立刻應道,楚少戈緩緩點頭,示意他們先救人,轉而目光才落在了白葉的身上,“白姑娘……”

他隻開了口就不由頓住,此時距離白葉和楚容若的婚事不過半月的時間,卻出了這般的差錯。他一時間聯係到當時薛如銀撲上來幫他擋住那致命一刀的時候,愈發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白葉了。

說起來,楚少戈當初也曾經隱隱喜歡過白葉。如今雖然時過境遷,對白葉卻還是有著與旁人不同的一些溫柔。

而此時最讓他震驚不安的是--竟然有人能夠在皇宮之中下毒,若非他並不喜歡今日上的這峨眉山雀舌,所以並未立刻喝的話,說不得此時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人就是他了!

隻一想到這點,楚少戈就覺得渾身發寒。

那一壺的雀舌裏麵都放了毒,不過是喂了一頭狗小半杯,片刻之後那狗就口吐白沫、最後吐血而亡!

下毒之人,是一心想要他性命的。

在楚少戈看來,楚容若純粹是被他牽連了才會中毒的。而這種想法讓他在麵對白葉的時候就越發的內疚了。

“咳咳!”他掩唇輕輕咳嗽了下,這才清了清喉嚨低聲道:“皇叔如今生死未卜,若是白姑娘需要用到什麼藥材,又或者是讓朕配合做些什麼,盡管直言。”

他說著目光灼灼看向白葉。

白葉一時未曾反應過來,迎上那目光時還有些木木的。片刻之後,她才回過神來。

對了,她還有一個能夠起死回生的名頭呢。

隻她實在不敢輕易相信楚少戈,因此一時也不敢應下,隻低聲道:“臣女遵旨,先試著調一味解毒的湯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