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徑自地開了房門，行跪拜大禮，“孫兒叩見皇爺爺。”
皇帝早已經是過了花甲之年了，自己僅剩的一個親孫兒此刻的憔悴模樣他倒是盡收眼底，哪裏能有不心疼的道理。
縱使老皇帝自己已經是顫顫巍巍的，卻還是要親自地去扶起這位來之不易的皇孫。
“孫兒啊，嶽家頭可醒了？你怎麼憔悴成這樣了，快讓太醫來看看。”老皇帝的眼角有些濕潤，龍袍袖子的一角避過眾人輕輕地擦拭了淚水。
一眾太醫早已是隨著皇帝的身後候命的，聽到這話自然是上前跪拜。
而莫問卻是搖了搖頭，道：“皇爺爺，你可別是忘了孫兒自己個兒就是個醫生呢。我沒什麼大礙的，不過就是熬了幾個夜而已。倒是嶽寧，遲遲不醒。”
老皇帝的麵色緩和了幾分，卻還是忍不住吩咐起太醫來，隻是語氣變得幾分淩厲，道：“你們，去，給朕拿最好的藥材過來，給朕的孫兒和嶽姑娘好好地補補。朕不過是一兩日未來，你們這群庸醫竟然憊懶到這個程度！”
一幹人等趕忙下跪，“皇上息怒。”
老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忙活，便對著莫問說道：“嶽寧可好些了？究竟是個什麼病因？”
“比前些日子好很多了，隻是還是需要靜養。孫兒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皇爺爺能夠加派人手不讓任何人靠近這裏。”說著莫問就要給老皇帝下跪。
老皇帝忙扶起他，眼神中的精明與算計已經很快地讓他琢磨出了莫問話裏的玄機。當初對外一致的口徑是嶽寧突然患了怪病，而莫問這話分明是想說是有人害了嶽寧的。至於是何人，憑借他多少年來的朝堂經驗，倒是也不難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老皇帝點了點頭，便下令道：“專門派一支禦林軍日夜守衛這裏，不許叫任何外人再過來。”嶽寧畢竟還是陳國第一世家的嫡長女，若是在宮裏出了些什麼問題，恐怕也是要傷了彼此的和氣的，所以老皇帝還是謹慎了幾分。
天子不過一句吩咐，便已經有人趕著給辦好了。
此後，嶽寧住的偏殿便是日夜有侍衛巡邏，池秋和裴皓更是無從下手了。
“可惡！這個賤人竟然能挑唆起皇上也幫著他們這對狗男女。”池秋惡狠狠的眉眼已經不負昔日的美豔，更多的是從那份柔弱中冒出的陰狠、毒辣。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嫂嫂。”這聲音似乎是滑膩膩地如同一條毒蛇一般，雖然是在盛夏卻也不由得讓人覺出幾分涼意，正是裴凡。
“也不知道這毒莫問能不能解？”裴皓沒來由的一句話，卻讓人聽不出悲喜，無法看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管能不能，她最後都得死！”池秋的眸子裏已經染上了薄薄的血腥煞氣，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嬌弱小姐了。這幾年的勾心鬥角已經讓她的心越發地冰冷，越發地狠毒了。
裴皓沒有說話，隻是攏著袖子，靜靜地站在窗前，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在天宇之中的一彎殘鉤月一般。而裴凡，卻隻是笑意淡淡，同樣地讓人猜不透心思。
“主子，宮裏來報，說是嶽寧醒了！”暗衛隻是在窗前停頓了片刻，卻用隻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把消息準確地傳給了裴皓，腳尖輕點，旋身躍步，黑色的影子便已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什麼？”池秋的嘴唇開合，有一絲好奇地問道。
裴凡隻是抿著薄唇，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隻看著裴皓。
裴皓的臉色很淡，似乎是要融入這朦朧的月色一般，末了，他也隻是輕聲地說了一句：“不過是嶽寧醒了而已。”
池秋的臉色幾乎是一瞬間像是調色盤一般，嶽寧那個賤人真是命大，這麼珍貴的毒藥都沒能毒死她！
池秋還算是有幾分小聰明的，看著裴皓如今的中立態度，便知道他的心裏其實還是有著幾分嶽寧的存在的。
忍不住貝齒緊緊地咬住了紅唇，轉向裴凡，道：“可有什麼好辦法讓那個女人永遠不要再醒過來？”
裴凡仍舊是淡淡地笑，道：“嫂嫂是巾幗英雄，若是連嫂嫂都想不出來，可就真的是要折煞我了。”幾分誇讚，幾分諷刺，倒是讓池秋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兄弟兩個的啞謎注定她也是不能懂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