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月色高掛,映照嶽寧已經有幾分蒼白的臉龐。

她額前的一縷發絲慵懶地垂下,似乎還帶著幾滴小小的汗珠,半挽著的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怎麼看都是一股子清逸的氣質飄然而出。

隻是她的眼神,卻是怎麼也離不開床榻之上的男人。

陳情隻是偶一抬頭,便可以望見牆上印著她深情而沉重的側顏。他下意識地甩了甩腦袋,似乎是想要把這個不斷地浮現在腦海的身影給抹去一般。

嶽寧洗了洗手,甚至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那邊陳情的目光,她的心思全都在莫問身上了。

她仔細地打量著月光下的這個男人的容顏,也算不上是多麼精致,隻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此刻卻是緊緊地閉著,晶亮亮的月色之下,仿佛他的睫毛都帶著晶瑩一般,讓人不忍輕易浮動。

他薄薄的粉色唇畔卻總是緊緊地抿著,一臉的堅毅從棱角分明的輪廓上浮現,隻是每每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卻又總是多了那幾分讓人心動的溫柔。

嶽寧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就愛上了這個男人的,許是早已芳心暗許了吧,又或者是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其實他早已撩撥地她心上的情絲了。

更或者,抑或是他們兒時相見的那一刻,就早已種下了前世的姻緣了吧。隻是奈何世間總是太多的錯過了,也算是好事多磨吧。

其實,嶽寧早在三年前就已經知道了她和莫問是兒時相識的事情了。每每看到他失望的神色,她也總是想要說出來,可是心裏的仇恨卻是始終讓她一直有些抗拒著莫問,隻能倉皇地掩飾住早已支離破碎的內心。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無論是何時何地,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愛上了這個男人的。隻要是,她和他是真心相愛的那邊夠了。

若是不經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隻怕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原來是歲月心上老,她愛他,已經是深深地融入了骨血,再也無法割離開來了。

嶽寧輕輕地起身坐到了莫問的旁邊,握住他還帶著溫度的大手,在心裏輕聲地說道:“莫問,你一定要醒過來,嶽寧,不許你死,你要好好的……你說過的,你還要帶我去看陳國的各地的風景,都各有特色。你還說,其實你最向往的還是江南,我也在太祖的傳記中看到過。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江南的日出日落,訪遍秀麗的河山,我在等你……你聽見了嗎?”

莫問的睫毛似乎是微微地在燭光下顫動了一下,隻是嶽寧瘦削的肩頭已然開始顫抖,眼裏的淚水又再一次落了下來。迷蒙的雙眼,似乎是並未看到這一幕。

隻是,身後,突然傳來了一把溫潤的嗓音,“嶽寧,你別哭,我,我想我們會有辦法的。”

陳情隻是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後,想要伸出雙手去擁抱她,可是卻又隻是無奈地讓冰涼的空氣在手中蔓延,始終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嶽寧聽到了他的聲音,有些微怔,旋即還是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聲音卻隻裏是蒼白而無力的分崩離析,“嗯……”

苗疆第一蠱的厲害,她也不是不知道。曾經就在莫問的醫書上看到過這個,當時記載的是,根本無人可解。現在,苗疆的“賽華佗”--陳情,已經在這裏了,就連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了,那還有什麼指望。

可是她的內心同時又是非常矛盾的,根本不願意去相信這件事是根本毫無轉圜的餘地的。嶽寧總是覺得,隻要莫問的生命裏還有一口氣在,她就不能相信他已經快要死去。

“嶽寧,其實,或許是有法可解的……隻是,我大約也不能太確定……”陳情的話語斷斷續續的,他想起自己方才從古書上看到的一個隱秘的藥方。

隻是,那個方法卻是太過冒險了,他原本是不打算說的。或許自己也是有一點私心的吧,想要再多看一看嶽寧吧。

可是,隻是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她眼神裏的哀慟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再也無法讓理性做主了,隻能任憑著自己沉淪。

嶽寧突然停止地自己的抽泣聲音,原本幾分暗淡而蒼白的眼神裏卻在這一刻放出了無限的光彩,她抬眼,眼光灼灼地看向陳情。

“是真的嗎?真的有辦法嗎?”她的聲音雖然急促,但是更多的卻是歡喜。

陳情點了點頭,雖然心裏的把握也不是十分的大,可是隻要是為了嶽寧,他,願意試一試。隻是,這個方法,他並不打算讓嶽寧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