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房內卻是始終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嶽寧的心也一直揪成一團,難受的緊。
雖然是滿院子的亂轉,可是她似乎是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徒勞地在外麵等著。
終於在時間的沙漏宣布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的時候,房內終於是傳來了動靜。好似是一陣咳嗽的聲音,而那個聲音,嶽寧可以判斷出來是陳情。
她牢記著陳情的警告,也不敢進去,但是卻又是心裏實在著急,便隻好偷偷地跑到了窗戶的邊上,悄悄地往裏麵瞧上一兩眼。
陳情好像是在用什麼絕密地武功一般,他額頭上的汗珠在這分外明媚的月光之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嶽寧的心突突地跳著,也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怪異,隻是隱隱地預感會有事情要發生。
她的目光又轉向了莫問,和陳情一樣,莫問的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這兩個人倒是就好像書中所說的運功療傷一般,讓嶽寧的心裏對陳情又有幾分佩服起來,原來他還是這般的高深莫測啊。
隻是,不消片刻,嶽寧不過是一個思緒走神的瞬間,再回眸,便已經看到的是莫問口中吐出的一大口鮮血。噴薄在冰涼的地麵上,妖嬈的紅色和罌粟一般散落開來,他的嘴角已經盡是嫣紅的斑駁。
嶽寧雖然知道這可能隻是陳情的醫治方法,可是此刻卻是再也忍不住內心的衝動了,隻是一股腦地便推開了門進去了。
“莫問!”嶽寧大聲地驚呼,門前投射在地上的一道黑色的身影,仿佛正好蓋住了那片醒目的嫣紅。
嶽寧的心沒來由的一緊,此刻也顧不上什麼陳情的話了,隻是小跑著就上前去一把扶住了莫問。
隻是,她不過是剛剛好扶住了莫問,探到他的脈息,雖然急促,卻是依舊有力。可是,她卻轉眼看到,那邊的陳情的唇邊卻隻是暈染出了一個蒼白而無力的笑容。
他想,心口的傷痕怕是這一輩子都無法再忘卻了。隻是最後一眼,再無紅塵相戀的過往。
嶽寧總覺得他的眼神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愁,可是她卻是始終也無法看懂的了,或許,上天,再也不肯給她這個機會了。
不過是一瞬間,陳情的身子卻是突然地軟了下去,好似棉花深深地沉入了大海之中一般。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仿佛再也不會睜開一般。
嶽寧的臉上出現了恐慌的神色,她下意識地大聲喊道:“陳情,你還好嗎?陳情,陳情……”
可是無論她多少聲的呼喊,卻都隻是再也沒有任何的回應了。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傳來一抹莫名的溫熱,低頭一看,原來淚水早已不知不覺地在眼眶中把自己的整個心情濕潤。
莫問在迷迷糊糊之中好似聽到了嶽寧的聲音一般,雖然很用力地想要睜開自己的眼睛,可是卻是總也沉重的抬不起來一般。
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好似是被裝進了什麼東西一般,越發地發脹起來,就連著自己的心也好似被注入了某種不同的東西,拚命地在生長著。
雖然意識有些迷糊,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感覺還是真切的存在的。手背上傳來的一點點的溫熱,他知道,那是嶽寧的眼淚。
莫問好像是能夠想象到嶽寧滿臉淚痕的樣子,心裏充滿了心疼和憐惜,想要睜開眼睛,為她溫柔地拂去眼角的淚水,可是這一切簡單的動作,卻在這一刻顯得那麼的奢侈。
嶽寧感覺到自己的心仿佛在一寸一寸地發涼,她甚至是不敢去想陳情到底是怎麼了。隻是呆怔怔地放下莫問在床榻,自己伸手去探陳情的脈息。
幾乎已經是快要靜止的脈息,隻餘下一縷蒼白的跳動。她雖然醫術淺薄,但是也能感覺到陳情的整個人都好似蒼老了許多一般,一下子便已經經曆地世事滄桑一般。
“陳情?”嶽寧附身在他的耳邊,嚐試著輕聲地去喚醒他。可是她再次能看到的卻隻是陳情身體上越來越冰冷的溫度和越來越鬆弛的皮膚。
古語說是一夜白頭,可是現在陳情卻是瞬間便已經蒼老了。他的脈息就如一個遲暮的老人一般,緩緩地,卻是遲遲地不肯跳動,仿佛是虛弱到隻要有人輕輕地碰觸就會立刻碎裂一般。
嶽寧突然覺得這樣的情況比平生所有的事情都讓她感到無助,屋子裏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她愛著的,一個是愛著她的。可是,此刻,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回答她的問題,哪怕隻是給她一個輕聲的回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