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前。
自西域與大漢通商以來,每至春分,各國的使臣便沿著茶馬古道彙集長安,參加一年一度的“茶馬議審”。這議審是本朝與西域各國“以茶易馬”的重要會晤,屆時各方將總結上一年的貿易得失,並根據天時收成製定下一年的貿易條款。
每年此時都是長安城最熱鬧的時候。武帝為顯天子之威,彰大國之風,都會在未央殿前殿設“茶宴”招待諸國使臣。這“茶宴”不僅是皇家宴請八方來客的一頓盛饌,還是本朝一年一度晉選“茶魁”的最終比試,民間稱之為“鬥茶”。
漢人的茶文化源遠流長,可以追溯到神農氏時期。後雖經張騫大夫帶入西域廣泛流傳,但這製茶烹茶的技藝卻仍屬漢人最為精通。
待到春風二三月,石爐敲火試新茶。一杯好茶的形成非常複雜,譬如那禦貢的春茶,就需要年芳十五的處子沐浴更衣後用牙齒一株株順著葉梗摘下,再素手翻炒製成。即使同樣的一片茶葉,也會因泡茶的水質、水溫、火候、時機、手法等的不同讓茶水的口感大相徑庭。
欲試點茶三味手,上山親汲雲間泉。漢人以茶為飲,惜茶愛茶,久而久之便生出了“茶人”這個行當。茶人之間經常相互比試,切磋技藝,最高的榮譽便是在鬥茶盛會上被聖上親封為茶魁。在皇城,這茶魁的名頭可比花魁還要響亮幾分呢。
而此刻的未央宮中,鬥茶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個環節。
文武百官、各族使臣、皇親貴胄以及請來觀禮的名儒雅士按照尊卑次序坐滿了大殿。他們剛剛品過第九位比試者奉上的香茗,皆交口稱讚,似是已經有了今年茶魁的最佳人選。
“蘇閣老真不愧是上一屆的茶魁,他的茶滋味醇厚,色澤清亮,茶藝老道,真是極品,極品啊!”
“難怪京中品他一茗需黃金千兩!這一屆的茶魁我看也非蘇閣老莫屬了”
盛讚如雲。然而就在這一片細微的讚歎聲中,一個粗糲沙啞的男聲擊碎了滿庭平靜:“這已經是第九位比試者了?這茶就這樣?我看大漢的茶藝也不過如此嘛!”
眾人皆驚愕,大殿內霎時鴉雀無聲!
說話的是坐於異族使臣席位的匈奴長使,他一臉橫肉,胸膛半敞著,不屑的瞥了瞥麵前的茶盞,冷哼一聲,挑釁的將頭扭向一邊。
武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皺眉道:“木納塔將軍有何見教啊?”
粗魯暴躁的木納塔轉過臉來,朝著武帝雙手一拱:“皇上,我是個粗人,說話直,你可別見怪!我不是有意挑事,隻是你們這茶也太難喝了吧?我身邊女人煮的茶都比這什麼狗屁閣老煮的好!還茶魁呢,嗬!”
匈奴將軍的公然挑釁讓滿堂朝臣無不怒目。莊老太尉站起身來,橫眉冷對:“將軍,這話可不能亂說!既然將軍說身邊有茶藝卓絕之人,何不請出來露一手比試比試呢?”
那漢子圓眼一睜,故作嚴肅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呀!你們要是不信,比試一下又有何妨?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品茶的高手,你們都來給評評理!評評理啊!烏蘭圖雅,你去!”
一位穿著黑色鬥篷的胡姬應聲走了出來。她的鼻梁很高,黑色的大眼珠子烏溜溜的轉動著,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柔媚無骨的異域風情。待她在大殿中央站定後,塗著鮮紅蔻丹的手一扯鬥篷的帶子,那鬥篷便如同落葉一般從她身上飄了下來。
她上身隻用紅色的布條綁住了胸口的渾圓,下身隻一片麋鹿的皮毛遮住了最隱私的部位。修長的雙腿,緊實的小腹,柔軟的雙臂和小麥色的皮膚此刻全都在眾人麵前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