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處放著兩個敞口的塑料袋,江北澤走了過去,看到袋子裏麵盛著他喜歡吃的零食,還有好幾串冰糖葫蘆。
那葫蘆很快成了眼淚葫蘆,江北澤吃了一個糖球,又鹹又苦又酸……根本就不是冰糖葫蘆的味道。
其實他小時候就喜歡吃冰糖葫蘆。
那次是江國騰和裴金玲吵架,江北淵嫌煩帶他出去,路過唐人街,然後給他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江北澤記得很清楚,當時那串葫蘆上麵包了一層透明的糖紙,糖球一個個又大又圓,吃起來也很甜,裏麵是無核的,不用擔心被卡到牙。
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段被江北淵陪伴的時光,真的很幸福,很單純。
懷念不代表舍不得。
難忘不代表還眷戀著。
他現在喜歡的是誰,他很清楚。
想和誰在一起,他也很清楚。
但是這些話,都沒辦法對宋南墓說。
一切都這麼結束了。
一切都陷入了偌大的安靜之中。
……
半個月了。
江北澤半個月沒看見宋南墓了。
從那天吵架,他就沒回來過,這半個月他都是自己窩在家裏,餓了點外賣,要麼不吃,然後困了睡覺,睡不著就靜靜哭,又怕被狗看了笑話,然後蒙著被子,在被窩裏哭。
長安瘦了一圈,江北澤覺得這樣不好,他不快樂,連帶著狗也不快樂,狗也跟著他日漸消瘦了,明明拿回來之前,言念和江北淵給養的白白胖胖的。
所以時隔半個月,江北澤終於出門了,去江北淵家裏送狗。
今天周日,言念在家,三個孩子也在家,言念招呼三個孩子叫“小叔”。
“長安寶寶,媽媽好想你哦!”
最喜歡長安的就是江春和,江北澤抱走的時候,小姑娘哭了好久,好在是又送回來了,小姑娘幽怨地瞪了江北澤兩眼,好似在說虐待我家狗了,都瘦了!
不過忌憚對方是小叔,江春和沒敢說出口。
江春和拿著狗嚇唬江景明,江三兒故作淡定回房間了,把門給反鎖了。
江三兒打小沒理由怕狗。
很神奇。
沒被狗咬到,也沒被嚇到,但就是怕狗,言念說這是遺傳,遺傳了他爹怕狗的細胞!
不過狗老老實實趴著,或者不“汪汪”叫的時候,江三兒不怕,就怕江春和拿著狗嚇唬他,江三兒就老實了。
“嫂子,我二哥呢?”江北澤環顧一圈,沒看到江北淵。
言念說江北淵去醫院了,今天醫院有個大手術,必須需要他,因為除了江北淵,其餘的人膽子小,沒人敢接。
江北澤中午沒留在言念家裏吃飯,送完狗就走了,說要去醫院找江北淵。
中心醫院很忙碌,說話聲、急匆匆的腳步聲不絕於耳。
相比較那些急匆匆的醫生,江北淵算是閑庭信步的一人了。
江北澤靠在走廊的牆上,瞧著江北淵從手術室走出來,穿著白大褂,雖然白大褂有點褶皺和斑駁的血跡,但不影響他的幹淨。
陽光落在江北淵的肩膀,他肩膀很寬闊,身材欣長勻稱,一隻手抄在口袋裏麵,走路的時候,外麵的光追著他跑,落滿了他的腳邊,他的身上。
江北澤記得,出國之前,江北淵還是有些清瘦,那個時候可能壓力大,家裏很多事情都不順心,他眉心烏雲重重,眉眼也藏著倦怠。
現在不了,神采奕奕又清爽,出塵不染的江醫生,很吸引人。
直到江北淵看見他了,那雙漆黑完美的桃花眼落在江北澤身上,江北澤打了個招呼。
他得承認,他的二哥依然優秀卓絕,依然光彩奪目,依然豐神俊朗,依然是他見過的,最完美的人。
曾經是真的喜歡過,現在也真的隻是崇拜了,僅此而已。
“你嫂子打電話說你眼睛腫了,被蚊子咬了?”
噗、、、
二哥怎麼跟宋南墓一個樣啊。
江北澤哭笑不得,“二哥,我就不能是哭了嗎。”
“哦。”
江北淵在寫患者的病例,懶懶地看了江北澤一眼,然後又繼續寫手裏的病例,“二十的人了,還哭。”
江北澤沒有回答。
寫完了病例,江北淵這才正式端詳江北澤,他瘦了點,衣服前麵插著一支鋼筆,棕紅色的鋼筆,不是他當初送給他的那支。
“換筆了?”
江北淵的聲音很磁性,比江北澤的聲音要喑啞幾分,一個尾音上揚也很有韻味。
提到這個,江北澤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對不起二哥,他吃醋,然後就給丟了,我沒攔住,現在丟哪我也不知道了。”
那是江北澤18歲成年禮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已經和宋南墓在一起了,無意間提了一嘴,我二哥送過我一支鋼筆,祝我前途似錦,一路繁花,然後宋南墓就火人了,二話沒說把江北淵送的那支筆丟了,給江北澤買了一支嶄新的。
是國外的一個牌子,雕刻和紋路無比精致,連同筆蓋都沒有任何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