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池貼著慕煙燭的耳朵,在她耳邊“煙兒”,“煙兒”這麼叫她。
他是有九分醉,眼睛黑亮得要命,不過眸底卻浮動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
這樣的江清池,才是卸下了重擔的江清池。
慕煙燭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他各方麵的壓力也很大,工作剛起步,還要滿腹心思去追她,惦記著她的事情,還有奶奶去世……
林林叢叢,大事事。
男人就是這樣,心裏有事就憋著,很少和旁人傾訴,哪怕對自己最愛的人,也不會卸下強者的麵具,因為他們要麵子,不想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和無能。
今日的江清池,借著酒勁,暫時可以忘卻一切,可以盡情的笑,無所顧忌。
但他肯定不知道,明的慕煙燭就要給他重重一擊。
此刻夜色已深,窩在江清池懷裏的慕煙燭,毫無睡意,有些心不在焉瞧著一地的月光出神。
江清池像隻豹子一樣攀過來,咬了她後頸一口。
“想什麼呢?”
“沒事……你幹嘛咬我?”
“當然因為我愛你。”
他徹底醉了。
從身後抱著她,徹底醉倒了,沉沉睡過去。
慕煙燭轉過身來,摟住他整個人,禁不住淚流滿麵。
她可以是一晚上沒睡,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照得她那麼痛,心髒痛得要炸裂開來,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也感受不到身體的溫度。
江清池還在睡。
他閉著眼睛,長睫緊闔,細碎的光亮落在他的臉,特別無害。
他飽滿的額頭,平整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兩瓣嘴唇,隨著呼吸洇出了完美的弧兒,下巴生出了一點青色的胡茬。
慕煙燭端詳了他好久好久。
這張臉注定是要印刻骨髓深處,一生一世。
若是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她終歸是忍不住了,伸出一隻手,去描繪他的輪廓。
好好活著啊,傻子。
帶著我的那一份。
……
慕煙燭起床了。
在這之前,拿手機對準江清池的側臉,拍了張照片做屏保,然後去隔壁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蹲在地上,心痛到麻木了,什麼感覺也沒了,眼淚也流不出來了,因為全在昨流光了,他抱著她讓她喊她老公,她哭著喊,喊到聲嘶力竭,肝腸寸斷,昨晚上已經把眼淚都流盡了。
所以今要走了!
長痛不如短痛。
收拾好了東西,慕煙燭去洗漱,順手綁了個低馬尾,去廚房做早飯。
這是她能夠為江清池做的最後一頓早飯。
做飯的時候,她的腰被一雙熟悉的手抱住,他撩開她的長發親吻她的脖子。
“媳婦兒,你醒得真早。”江清池嗓音沙沙的,很有質福
“睡不著了。”
慕煙燭一邊煎蛋,一邊輕聲又問,“今星期幾?”
“星期四,怎麼了?”
“星期四,挺好的。”
民政局雙休日不上班,所以今去最好不過了。
慕煙燭把炒好的飯菜端上了桌。
“你今怪怪的。”餐桌上,江清池喝著她煮的解酒湯。
“哪裏怪?哦對了,今我想和你出去玩一。”
“你不上班了啊?”
“最近雜誌社沒什麼事情,你今有事嗎?”慕煙燭問。
“沒事啊,我這兩都很希”
慕煙燭便嗯了一聲,哪怕是什麼都不做,雙方待在一起就挺好的。
“你想去什麼地方?”
“額,我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江清池咀嚼著飯菜,不以為然。
“你再好好想想,想讓我和你一起去的地方,真的沒有嗎?”
“你到底怎麼了?”江清池微微眯眼。
“我沒事啊,難得休息一,想要給自己放個假。”
聞言江清池眯著的眼睛便舒展開,可能是因為她的神色真的太平靜了,讓人無法懷疑什麼。
“那為夫想想……相公載娘子去江邊兜兜風,可好?”
“還裝模作樣學起古人了呢,”慕煙燭掩唇笑,故意笑得開心的樣子,“聽你的就校”
“我是一家之主,你不聽我的聽誰的?”
江清池著話眉頭高高挑起,神采奕奕,他和昨一樣開心。
隻要慕煙燭不談“懷孕生孩子”這個話題,他就開心。
慕煙燭神色動容,真希望他能一直開心下去,永遠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的時候,她太羨慕這種人,太幸運了,家世好又帥氣,長大要少走多少彎路。
現在她不羨慕任何人,因為她也曾度過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是江河給的。
“下午五點之前能趕回來吧?”慕煙燭又問。
江清池一愣,笑容在瞬間收斂,“為什麼要五點?”
“我……要做一個了斷。”
“了斷?!”
“噗嗤,”她輕鬆又揶揄地笑笑,“稿子的了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