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金富貴頂著個大光腦袋, 夢魘一點都不吃驚,還咂咂嘴,“小子不錯啊, 小小年紀就能達到金丹修為, 要不是合歡派不收男弟子, 一定搶著要你。”
金富貴神色耷拉, 一點都不開心, 瞅了瞅夢魘,已經全然沒了第一次瞧見對方時的震驚惶恐,可能是有過一次吃飯的經曆吧,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他病懨懨的問:“有酒嗎?”
夢魘聞言挑了一下眉毛,“自然有。那可是老夫親手釀的酒,便宜你小子了。”
金富貴什麼都沒說, 但夢魘是什麼人,猜也猜到了,有時候完全沒必要指出來的,心知肚明就好。金富貴一舉突破築基成功渡過金丹劫,就當是慶賀了。
洛星痕兩手環胸,“你不換一身衣服,直接穿成這樣?”
金富貴低頭瞅了瞅,身上就套了一件洛星痕脫下來給他的外衣,就連鞋都在劫雷中被劈成焦炭,光著腳丫子。跟往日裏金光燦爛一身閃閃發亮的打扮想起, 實在狼狽至極, 但此時金富貴實在沒有打扮的心情,隻想找個人一起痛飲,不醉不休。
尋常的酒還怕喝不醉, 夢魘親手釀的酒就沒這個困擾了。
金富貴擺擺手,“就這樣吧,反正我現在身上沒有能夠換洗的衣服,也不想換一身你的衣服。我們今天一起喝一場,就當是慶祝我晉升金丹修士。”
洛星痕沒有意見,看金富貴這種自暴自棄無精打采的頹廢模樣,的確是需要發泄一下。
雖說彼此之間都是不叫名字的,以公子互相稱呼,不代表交情就不深了,金富貴時常來豬場晃悠,算是洛星痕心裏為數不多的友人。
夢魘直接挑了兩壇子酒給他們,就把空間讓出來給年輕人。
淩端葉沒有摻合的打算,酗酒什麼的算了吧,看金富貴的樣子,就是想抓個人一起酗酒,洛星痕也樂意,那正正好。
不得不說,酒這東西可能真的能消愁吧,不然為什麼老有人想要借酒消愁呢。
夢魘、淩端葉還有裴禹三人圍著一個火堆,正在烤地瓜吃。
夢魘手裏一根棍,捅一捅火堆,通通氣讓火燒的更加旺。或許是豬場的悠閑日子叫夢魘沒其他事情可幹,隻好每天自己找樂子,大有一種越活越回去的感覺。明明修士可以青春永駐,他非要頂著一副老頭的模樣,蹲在地上烤地瓜的架勢如此熟練,還真像是個老頑童。
這模樣,跟一開始見到他真是大相徑庭。
一邊烤地瓜一邊嘀嘀咕咕的碎碎念,“金富貴這小子也是倒黴,好不容易喜歡個姑娘……直接給刺激的突破了築基期,差點沒叫金丹劫給劈死。渡劫如此凶險,他這金丹劫實在倉促了些,都沒做好完全的準備,還好玉盤城有錢,出手大方,金富貴平日裏身上就沒少帶法寶,不然怕不是要給劫雷劈的灰飛煙滅。”
“年輕人啊……是沉不住氣了點,不過也難怪,擱誰身上都要大受刺激,他這樣反而算是因禍得福的。金丹修士不算稀罕,可與築基修士比起來,那是天差地別,小門小派的都能直接當掌門了,大門派對金丹修士那也是各種優待,作為宗門的頂梁支柱來培養。”
“連個正經的師尊都沒有,卻能夠小小年紀突破成為金丹修士,隻能蹲在玉盤城可惜了,不過這也說不準,在宗門裏肯定沒在自己地盤上當少主來的舒服痛快。”
一邊說著,一邊用木棍把地瓜翻了一個身。
淩端葉盯著自己放進火堆裏的那個地瓜,對於那位沒有見過的柳姑娘也感到頗為遺憾。
“希望金公子能夠早點走出來吧。”
裴禹還是第一次跟人蹲在一起圍著火堆烤地瓜,這種體驗十分新奇,手裏拿著一根小樹枝,學著夢魘的樣子給自己麵前的地瓜翻翻身。
“柳姑娘落入敵人手裏,就不可能有活路了。”
火光照在他臉上,搖搖曳曳,他的神色冷靜沉穩,沒有一絲的動容。佟湘思被拆穿身份的時候他對柳月蓉的下場就心知肚明了,但金富貴喜歡柳月蓉,他也就沒有那個時候說出來潑涼水,實際上心裏已經認定對方是死了。
“雖然有命燈可以觀測門中弟子的生死,但命燈是可以糊弄過去的,並非絕對正確,人活著並不代表就會沒事。”
裴禹並沒有避諱這個問題,直白的說出來:“比起抓住俘虜後關押起來,利用她們還活著的命燈糊弄合歡派,他們應該更樂意采取其他方法,一勞永逸。頂替身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做到的,除了偽裝外貌和氣息,還要注意性格和人際關係,這些都需要精準的信息才能夠偽裝起來,不然極容易露出破綻。合歡派弟子肯定是不願意說的,哪怕有軟骨頭的向敵人求饒,也沒法一下子模仿的以假亂真。”
“抽出合歡派弟子的神魂,強行煉製,不但可以作為鬼兵的材料,軀殼也能充分利用,作為活死人魔傀的材料,煉製過程中榨出神魂的記憶,保留一縷神魂下來,將記憶都塞入這一縷的神魂之中,然後把神魂注入頂替者的體內。”
“如此一來,有神魂氣息作為遮掩,還有被頂替者的記憶,冒充起來就容易多了,也不容易被拆穿。”
“命燈也會被糊弄過去,誤以為還活著。”
“這種手段才更加符合他們的行事作風,一舉三得,也省去了關押的俘虜給自己添亂的可能性。”
裴禹的語氣十分平靜,隻是陳述一種可能性而已,這是他根據自己的認知所做出來的推測,殘忍,冷酷,泯滅人性,沒有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