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打了個寒顫。原因當然不是感覺到某兩個大人物暗中議論自己,而是源於剛剛大哥說的一番話。
“武道自煉體開始。我這倒是有一套淬煉身體的辦法,神威軍自上而下全部都是按這套法門修煉的。其實很簡單,撞樹。從手腕粗細的小樹道碗口粗細的大樹,什麼時候你能把幾人合抱粗的鐵木一撞即斷,那至少就達到我的水平了。”陳天嘯如此說道。
他是很認真的,眼睛輕輕眯著,一雙骨節粗壯的大手在青石地板上無意識地敲著,顯得很是專注。
……
關於練功的問題,陳風很認真的思考過。五娘走的是輕巧靈小的路線,她的武器就是手中那把不超過三寸的鋒利小刀。當速度到了一種極致,產生的威力絕對會讓任何敵人膽寒。
但這顯然不適合他要走的路線。
而且,單單從練力的角度來說,再揮舞斧頭翻滾磨盤已經滿足不了現階段的需求了。
但大哥說的,撞樹,似乎也太過變態了吧。從古至今,從未聽說過哪個高手是這樣練出來的。就算是能練出來,在長安城去哪找那麼多樹?大靖律例有明文規定,無故伐木,杖責,罰金。
陳風搖搖腦袋。
“不行。換個法子。”
大概是預料到他會這麼說,陳天嘯抬頭瞥了他一眼,語氣有點蕭索“我也覺得這個法子不太適合你。但是我走的路,你不合適。對於武道,我是實幹家不是理論家。把一個普通士兵從強身練到剛柔可以,但你不同,初期高強度的鍛煉未必是一件好事,以後你就明白了。”
然後就沉默了。
兄弟倆得了失心瘋一樣集體在這丈許方圓的院子裏轉著圈子散步,眉頭皺著。陳天嘯對於這件事想必是很用心的,把一蓬大胡子不知道抓掉了多少根。
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陳風從小體弱多病,並沒有堅實的底子。到現在開始煉體,如果放在平常人身上就連強身初期也達不到,但憑著一股子耐性和毅力,再加上五娘的食補藥補,居然硬生生地練到了強身中期。
但要達到下一重的境界,難如登天。
若是強行練下去,身體的潛力不可避免的會受到損害,這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結果。
天色漸漸亮了,在東方出現第一抹魚肚白的時候,陳風拜別了大哥,悄無聲息地溜出了祠堂。煉體的事並不是很著急,反正大哥以後就呆在長安不走了。自己來年晚春入夏才去從軍,小半年的時間,肯定能想出個不錯的法子。
現在在這侯府之中還是老實一點好,雖然陳威投鼠忌器,不至於搞死自己。但萬一真把他激怒了,再吃些苦頭導致身體受傷,那可就虧大了。
侯府的早晨很是寧謐。
這個點兒,除了早早起床的仆人和通宵值夜的衛隊,幾乎所有人都還在夢鄉之中。
找個無人的角落發動了隱身,陳風飄然回到院落中,趁著守衛交接的空當閃身進了門。檢查了一番,房間並未被人動過。這才換了衣服,捧一卷書,坐在院子中旁若無人的放聲朗誦起來。
他的中氣很足,故意把朗誦的聲音放得很大,以至於把樹上一些眷戀枝幹的頑強樹葉都震得簌簌發抖掉落下來。
做出這樣的戲碼,也是向陳威隱隱表示出一個姿態。你軟禁就軟禁,我不憋悶也不反抗,安安心心讀我的書,最多挨到來年科舉,或者與公主大婚之日,總歸是要離開的。
在書房中一夜未眠,黎明正準備上早朝的陳威聽到這聲音,先是一愣,繼而還是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徑直出了門吩咐總管道,“去,把西北院的守衛撤了。安排一個侍女,要乖巧機靈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