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往西三十裏地,有個無名的山穀。兩座平均海拔不超過五百米的小山頭,中間夾雜著一道小河。若是傳神點說,還真如女人胯下那物事一般。
小河經過幾千年的衝擊,在下遊積水而成一個水潭。而在這水潭旁邊,是十幾間精致的木屋,如同綻放的花蕊一樣圍成個大圈。雖不大,但隱隱有幾分出塵的味道。能看得出來,這是經過主人精心布置過的,應該是大戶人家用來避暑的別院。
這就是華老口中的濟世齋了。這名字說來有點名不副實,濟世齋,在這偏僻無人的山穀之中,去哪裏懸壺濟世?
院子中,陳風站在幾匾晾幹的葛根連翹之類的中草藥旁邊,來回踱著步。眼神不時瞟向房中,華老已經為小和尚開始醫治了。匆匆駕著馬車來到這裏,急急下了車,甚至連大氣都沒喘一口,就抱著小和尚跟著華老來了這間房中。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門吱呀一聲開了。
上午明媚的陽光照進房門,將幾縷嫋嫋升騰起的中藥霧氣染上了幾點金色,顯得整間房子都無端多了幾分古色古香的氣息。華老緩緩走了出來,手微不可見的輕輕抖著,滿頭白發有些淩亂,甚至連原本明亮的眼神也是生了幾分黯淡。
陳風急急迎了上去,“華老,您沒事吧?”
聽到這話,華老摸著頷下的胡子,微微點頭。他很滿意陳風的表現,不問患者情況先關心醫生身體,且不論心中是怎麼想的,至少表麵上的功夫做得很讓人舒心。
而且看他眼神清澈,臉色誠摯,不像作偽。
“靜養三日,基本就可以痊愈了。”華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在院子裏的水盆中淨手,臉上習慣性地浮現出幾絲特有的清傲。七步蛇的毒,整個長安城除了寥寥的幾個人,無人能解。而能在三日之中就能讓病人完全痊愈的,僅有他一個而已。
這點就算是皇宮之中的禦醫,也做不到。
陳風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拱拱手,朝華老深深地鞠了一躬。“大恩大德,小子銘記在心。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以後但凡您有所要求,必將竭盡全力以報。”
“隨我來吧。”華老施然一笑,抬腿朝著西側的廂房走去。
等進了廂房,陳風才清了這房間內部的裝飾。仔細打量了許久,心中便是悄然升起了濃厚的好奇。這間房子,初看就像是尋常的木屋,但若是識貨之人,可以看出,這樣一間木屋的造價,絕對要比侯府之中任何一間高。
手臂粗細的紅杉木做椽,大梁是木質更好的鐵木。花梨木的書架和桌椅,窗前掛著一盆蘭花,淡然清雅。這是天心蘭,俗一點說,它在長安城的坊市中,售價三千兩白銀一株,而且還是有價無市的那種。
因為在真正愛蘭的人眼中,這根本就是無價之寶。
這哪是木屋,分明就是金屋!
“公子請坐,我家小姐馬上就到。”華老煮水泡茶,笑著說了一句。
陳風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心中卻暗暗泛起了嘀咕。這樣的一對主仆,給他的感覺是有點怪異。沈氏商號雖然有錢,但也不至於在這麼個偏僻的山穀修間別院吧,畢竟長安城附近山清水秀的地方多了。
這樣安穩地坐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忽然有人猛地一腳踹開門,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是個女子,這女子一身火紅色的狐皮小襖,腳下蹬著一雙鹿皮長靴,靴子上有些泥點。進了門,她伸著舌頭喘著粗氣,看到陳風和華老在房中,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臉色一紅,頓時轉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