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著不敢回頭,言芝心卻追了上來,她繞到他身前:“真的是你?我聽丫鬟說你在門口等我,我還不信,你怎麼不找人通報呢?”
秦修逸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就是路過這裏,本想來看看你,但又覺得太晚了,似乎不好。”
言芝心紅了臉,道:“我馬上都要嫁給你了,還有什麼好不好的。”
她看了一眼秦修逸,覺得他似乎心中有事,便道:“你怎麼了?”
秦修逸搖搖頭,道:“沒什麼。”他溫和看她,笑道:“時間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你。”
言芝心看著他的眼睛,直勾勾的,似乎要看到他心裏去。
秦修逸微微側過臉,避開她目光,道:“那我也先回去了。”
然而,言芝心太了解他了。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經曆了相識,相知,相愛,分離。
如今好不容易破鏡重圓,她對他的情緒,自然是敏感至極。
言芝心拉住他,問道:“你在想什麼?”
秦修逸一愣,他抬起手輕輕撫上她鬢角,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什麼都沒有你重要。”
言芝心一愣,麵上先是一熱,隨即陡然變得蒼白。
她今日恰好聽父親說了,北齊生了事端,鎮國大將軍秦修遠即日便要開拔去北疆備戰……
言芝心何其聰慧,一下就猜到了秦修逸在想什麼。
她試探性問道:“阿遠要去北齊了,對吧?”
秦修逸微怔,隨即耐心答道:“是啊,他恐怕來不及喝我們的喜酒了……此去至少三個月,應該待到北齊的局勢明朗後,他才能回來。”
他們的婚期定在六月底,待秦修遠回來,最快也要七月後了,自然是趕不上。
言芝心會意地點點頭。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言芝心也似乎在沉思些什麼,她默默咬了咬唇。
片刻之後。
她終是抬眸看他,語氣變得分外輕鬆:“阿遠與我們一起長大,若是我們的婚宴他參加不了,那多可惜呀!”
秦修逸麵色微僵,他有些不可置信:“芝心,你想說什麼?”
言芝心笑了笑,道:“我想讓所有人都參加我們的婚宴,我想要獲得很多很多的祝福。”
她眼中逐漸蒙上了一層水霧,道:“若是你去幫他,說不定到了七月,你們都回來了呢!一家子團團圓圓,和和美美才好呢……”
秦修遠怔住,他看著眼前這個姑娘,懂事得讓人心疼,明明強忍著眼淚,唇角卻依舊倔強地勾起。
秦修逸情不自禁將她摟入懷裏,他雙目通紅,也故作輕鬆道:“阿遠本事大得很,我不去,他照樣能打勝仗……我辜負誰都可以,唯獨不能負了你。”
言芝心心中難受,她雙手抱住秦修逸,輕輕撫摸他的斷臂,道:“可我知道,無人穀……是你的心病,雖然你父親和大哥如今沉冤得雪了,可陷害他們的人,還在北齊逍遙法外。”
秦修逸心中微顫,言芝心果然是最懂他的人。
每每午夜夢回,他都會見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大哥慘死在他麵前,而他的仇人,北齊六皇子莫勒,在風中狂笑不止,嘲諷他的無用和怯懦……
此刻,秦修逸的麵色蒼白如紙,他鬆開她,悵然地看著言芝心,說不出任何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