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的人終究是淳樸的,少了一份凶戾與肆無忌憚。
“呸。”最終王嬸他們還是忍住了,對著我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的走了。
一下午的時光就這樣悄然而逝,楊晨陪著我承受著村裏人的白眼與奚落,對於那些出言不善的人,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語言,淩厲的反擊著。
他與我一樣,成了這個村裏不受歡迎的人。
“值得嗎?”我問他。
他不置可否,嘴角的笑容依舊燦爛。
傍晚時分,小強放學回家,母親準備了一些東西,都是一些祭拜亡者的東西。
“趁著你們回來啊,去拜祭下你爸,這麼久沒見你了,他肯定也想你了。”母親一邊忙活著,一邊忙活著對我說道。
聽到母親的話,我有些不情不願,我恨那個男人,甚至不想看到他的墳墓。
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就是因為距離父親的忌日還有一段時間,沒想到母親的心卻是那麼的掛念父親。
每一次站在他的墓前,我心中除了痛和恨,在沒有了其他的情緒。
“姐,我知道你對爸有怨言,但是爸真的很愛你,其實。”小強似乎看出了我心裏的想法,語氣有些生硬,剛想說著什麼,卻被母親狠狠的瞪了一眼。
我察覺到小強似乎藏著什麼話想對我說,但是礙於母親的目光,又不敢多問。
“走吧,爸真的想你了。”小強的目光有些閃躲,欲言又止,最後拉著我的胳膊晃了起來,央求道。
拗不過母親與小強的執著,我和楊晨隻能是跟著去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父親的墳墓矮了許多,隻剩下從地上隆起的卑微的小土包,一如他的人生一樣,在夕陽下毫不起眼。
周圍很幹淨,沒有一顆雜草。
小強說,母親每隔幾天都會來這裏陪父親說說話,順便拔一下周圍的雜草。
我有些驚訝,原來在母親的心中是如此的懷念著父親。
“到底那個男人有什麼好的?值得母親這樣的念念不忘。”我在心裏不停的問著自己,卻始終沒有找到答案。
母親將香蠟點上,紙錢在火焰中呼呼作響,餘灰被卷了起來,紛紛揚揚,在空中打著旋。
站在原地,感覺著那迎麵而來的熱風,我心中竟然沉重了起來。
我應該恨那個男人的,為什麼看著那卑微的小土包,我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姐,給爸磕個頭吧。”小強拉著我說道。
“我不。”我拒絕道。
說完我轉身直接跑開了。
那個男人不愛我,甚至想殺了我,憑什麼要我下跪,除了身上那不可分割的血液,我不想與那個男人有任何的牽連。
晚飯我沒有吃,將自己鎖在屋子裏,不開燈,就這樣默默的麵對著黑暗。
我怕看到母親那張憂傷的臉。
“姐。”
夜深人靜之時,小強敲響了我的房門,在門口喊著。
我沒有出聲,裝作睡著了。
“姐,你在爸的墳前那樣,媽哭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小強在我的門邊坐下,自顧自的說道。
聽著小強的話,我再也不能裝作無動於衷,翻身下床,打開門,就要出去找母親,卻被小強一把拉住。
“你放心,姐夫陪著母親沒事,我知道你恨爸,但是有的事情,我壓在心中好久了,不吐不快。”小強在拉著我坐在門檻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小強不讓我插嘴,示意我聽著我好。
“我知道之前爸爸確實是傷了你,你恨爸爸搶劫,坐過牢,還那樣對你,但是你真的是不明白爸爸,其實爸一直都深深的愛著你。”小強的聲音很是沉重,讓我有種喘不過起來的壓抑。
在小強沉悶的聲音中,我大聲的痛哭了起來。
原來在很早以前,我們家很窮,而我生了一場大病,急需用錢住院,父親被逼無奈,在鎮裏搶了一個店,卻失手被抓。
從那以後,父親被關進了監獄,爺爺奶奶鬱鬱而終。
父親出獄那一個晚上,我被張小風欺負,父親看到了我衣衫淩亂的樣子便心生懷疑,在窗外整整的守了我一夜,聽著我淚如雨下。
第二天,當我留在爺爺奶奶墓前的時候,父親假裝離去,卻不放心我,偷偷的在一旁躲著,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落在了父親的耳中。
後來張小風乘機想侮辱我,父親就站了出來,暴怒之下打死了張小風,清醒過後,怕我被牽連,故作無情,才有了後麵殺我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