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賀長鳴來了,陳俞白便沒有跟著大家一起吃盒飯,兩個人去酒店單獨吃。平常若是有大老板來探班,總會成為劇組的談資,何況賀長鳴簡直是有史以來探班最高調的一個,別人想不議論都不成。
這時候場記、燈光師傅們聚一塊,一邊吃盒飯,一邊說,“那誰呀,我看鄭導都要給他幾分麵子?”
管道具的說,“聽說是投資商。”
有人不屑地哼一聲,說,“投資商算什麼,以前的投資商,鄭導脾氣上來了,不是照樣不買賬?人家來頭大著呢。”
這時候兩個幫忙化妝的小妹湊過來了,漂亮的食盒裏裝了滿滿一盒子水果。場記笑著說,“你們這些小姑娘,又吃水果減肥啊。”
兩個小姑娘往矮凳子上一坐,說,“趙哥,那邊俞白哥的人在派水果呢,你們怎麼不去?可別說我沒告訴你們啊,都是進口的,我平時都舍不得買呢,再不過去搶,沒了啊!”
“得,你們自己吃,我們大老爺們可不稀罕那些。”
小姑娘撇撇嘴,說,“哎,我稀罕呀,俞白哥那位可真舍得。”
“你稀罕也勾搭不上”,場記說,“咱們市通B市的新高速知道嗎?先前吵得沸沸揚揚的,遠中建設一來就拿下了。你們俞白哥那位,可是通著上邊,管著遠中建設呢。”
賀長鳴在某些方麵是十分低調的,別說電視新聞了,就是雜誌訪談,他也很少上。如果接受采訪,也都是以遠中的名義,很少願意談個人,就算談,基本上也隻接受文字采訪,不配圖。因此,像劇組的人,基本是不認識他的。現在場記一說,大家立即就八卦起來。
“趙哥、趙哥,快說說,什麼來頭呀?”
場記笑著說,“我就說一句,人家姓賀,日後就算陳俞白紅了,他依舊敢這麼大喇喇來,記者拍到了卻不敢登,其它你們自己想去。哎,可先說好了啊,咱們幾個私下說過就忘了,別傻不拉嘰去陳俞白跟前嚼舌頭啊。他看著好欺負,實際上可是個不能得罪的主。”
賀長鳴去了陳俞白住的賓館,讓侍應生把晚餐送到房間裏去。
影視城的賓館實在豪華不到哪裏去,而且給陳俞白訂的房間,是很普通的標間。賀長鳴看了下,不太滿意,問陳俞白,“住的慣嗎?如果不習慣,換個套房吧。”
陳俞白哪在乎這些,說,“已經很好了,你忘了我自己租的房子,連這裏都比不上。”
賀長鳴想起他先前住的那狹窄陰暗的地下室,心裏不是滋味。陳俞白以前雖然不嬌氣,但家裏條件不錯,從小就有保姆照顧,有些方麵下意識就挑剔。像出去演出,床上有別人的頭發,知道是別人睡過的,他就渾身不自在,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賀長鳴隻能抱著他,讓他趴自己身上,他才好一點。
現在,他不僅能睡別人睡過的地方,住地下室,而且,連恐高的毛病都沒有了。
賀長鳴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早點來,那麼陳俞白就能依舊是以前的陳俞白了吧,高高在上的,不知人間疾苦的。
陳俞白用賓館的電熱水壺燒了水,給賀長鳴泡茶,說,“你現在是不是喜歡喝咖啡?你習慣喝哪個牌……你幹什麼?”賀長鳴突然將他抱起來,陳俞白嚇了一跳,連忙鬆了手,生怕碰到裝熱水的杯子。
賀長鳴把他抱到小單人沙發上,俯身親了親,說,“你坐著。”他自己去倒水,看了眼茶包,是超市那種廉價袋裝的,便隻端了白水過來。
賀長鳴狀似不在意地說,“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恐高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連威亞都敢吊了?”
陳俞白頓了下,笑著說,“不記得了,好像自然而然就好了。”
賀長鳴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侍應生送晚餐進來,並幫他們一一擺在桌子上,桌子不大,隻擺了七八個菜就滿了。
陳俞白平時都跟著劇組吃,如果自己一個人,是絕不可能這樣奢侈的,不過他知道賀長鳴跟他習慣不一樣,因此也不說什麼。
陳俞白小時候的家教,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當然,別人主動找他搭話除外。
賀長鳴看他默默吃飯,就笑著說,“這點倒是沒變,一吃飯就不理我了。”
陳俞白尷尬地笑了笑。
賀長鳴給他夾菜,說,“這點也沒變,永遠隻扒拉跟前兩盤菜。”
陳俞白小時候,他爺爺的規矩是如果有客人在或者在外邊吃飯,就隻能夾自己麵前的菜,不準站起來夾,尤其不能抻著個手夾客人麵前的菜。陳俞白那會兒還小,沒注意,抻著個手夾離自己老遠的牛肉丸子,還不小心碰到了別人的筷子,被他爺爺當著大家的麵打了手。賀長鳴那會兒跟著他姥姥坐隔壁桌,見陳俞白被打了手就哈哈笑,他在孩子中向來有人氣,其它小孩子於是也都跟著哈哈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