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略感驚詫,開口糾正道:“夫人,我叫蘇芷。”
薑姒看著她,眼底有說不清道不盡的複雜。
依稀記得六年前在宮裏教習的小姑娘,也是這般不染塵世,懵懂無邪。
這些年她逃的了無蹤跡,竟沒讓任何人察覺到她與阿瑾的音訊。
“這些年,你受苦了。”
蘇家三族被誅殺,再回京城,已經是物是人非。
蘇芷很懵圈,看著她悲戚的神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是啊,我糊塗了,忘了你已經不記得之前的事。我今日請了名醫給你看診,說不定能讓你想起之前的事。”
“夫人的意思是,我們之前見過?”
薑姒點點頭,“你或許忘了,你就是當年名滿天下的蘇家後人。你哥哥蘇君羨,素有京城第一美男的頭銜,儒雅風采,無人能及。”
想起那個被五馬分屍,身首異處的男子,薑姒感到一陣惋惜。
若不是因為被陷害,他與薑宣,不知過的多幸福。
蘇家?蘇君羨?
一瞬間,蘇芷立刻聯想到在柳府時碰見的那個少年,又想起徐越第一次見到她的驚慌。
京城蘇家,六年前炙手可熱的名門望族,也是如今令人談虎色變的禁忌。
她是蘇家後人?
蘇芷搖頭,表示不肯相信。
“我不是,我不過是個從鄉下來的村婦,怎麼可能是蘇家人?夫人莫要說笑。”
薑姒難過的落淚,雪白的蘭花娟子沾上了大片的淚漬。
“那麼,在去安寧村之前的事,你還記得麼?你記得自己出處,自己雙親兄長,族人同胞麼?”
蘇芷迷茫的搖頭,她醒來時就在安寧村,自然隻記得在那之後的事。
“你就是蘇翹,是六年前被送進宮裏教習的蘇家小女兒,隻因與我姐姐投緣,才經常讓你去琉璃宮做客。你以為阿瑾真是你親生的孩子?他身上一直攜帶的紫玉佩,便是宣妃親自為他帶上去的。”
被滅族的蘇家,流落民間的皇子,火海葬生的寵妃……
蘇芷隻覺得腦子一陣嗡鳴,耳畔似乎又響起女子淒厲的叫喊,以及嬰兒的啼哭聲,伴著驚慌失措的宮人呼救聲。
頭好疼……
“蘇翹,一別六年,你終於回來了,謝謝你把阿瑾養的這樣好,謝謝你讓他重生,躲過了皇後的魔爪。”
薑姒緊握著蘇芷的手,涕淚連連。
“若不是你,阿瑾早沒了,薑家也永不得翻身!”
“我……”蘇芷抽回手,神情恍惚。
她來宣城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孩子能過的好點。
並不希望惹上那麼多是非,她本能搖頭,不肯相信這一切。
“我不是蘇翹。”
薑姒抹著眼淚,哭的梨花帶雨。
“怎麼會不是?你現在去宮裏,問問那些老嬤嬤,誰不知道你就是當年的翹兒?”
“我與蕭乾相識這麼久,也與世子殿下認識,還去過柳府,為何沒有一個人說我是蘇翹?夫人如今指定我是,居心何在?”
倘若她真是蘇家後人,為何到現在才被人認出,且隻有薑夫人這樣認為。
“蕭乾自小隨軍駐守邊疆,柳大人早年求學在外,陸煥之本就是個見異思遷的花花公子,你以為他們能將你認出?你若不信,去問沈竹,他是你青梅竹馬的堂兄,總不會誆騙你!”
提起沈竹,蘇芷又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那種一眼萬年,似乎隔了許久終於等到的歡沁和不敢相認的隱忍。
沈家與蘇家的關係,李逸曾提起過隻言片語。
也就是說,沈竹早就認出她來了,上門收學生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去花滿樓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