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夫人不必說,反倒是世子殿下,要我放棄欲要做的一切,離開宣城圖個幹淨。”
“他真這麼跟你說的?”
“嗯,意思就是這樣。”
蕭乾哂笑,六年前的辛辣往事,陸煥之又扮演著什麼角色呢?當年在京城的,就有他一個吧。
“那,阿芷怎麼想的?”
事到如今,蘇芷也迷糊了,沒了主意,“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蕭乾撩起她的發絲,愛憐的吻了吻,漫不經心的回道:“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要是覺得讓阿瑾入宮非你所願,你大可以放棄。”
“不,不僅僅是要阿瑾入宮,還有蘇家的清白。我既然回了宣城,就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總得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可陸煥之的意思,她的想法弄錯了,甚至不可能翻盤。
“好,你既然想這麼做,我就支持你。”
蘇芷側過身,接過皎白的月光細細看著他,“你不勸勸我?萬一我失敗了呢?”
可別忘了,蘇家是被誅三族的,她本該是個死人。
“有我在,你不會失敗。你隻要想清楚,自己究竟要不要做,不管是讓阿瑾入宮,還是重翻六年前的舊案,我都依你。”
男人認真的表情找不出一絲戲謔,蘇芷心尖一顫,著實感動了一把。
蕭乾這個人,確實不會說什麼好聽的情話,甚至有時候呆呆的,有些木訥。可一到關鍵時刻,他往往都表現的異常冷靜從容,會時刻守護在她身邊,是對是錯都由著她。
“你盡管你做,天塌下來有我撐著。”
蘇芷往他懷裏靠了靠,撒嬌似的蹭蹭腦袋。
蕭乾咽了咽口水,清幽的芬芳沁入心脾,某處有了複蘇的跡象。
覺察到男人的變化,蘇芷趕緊挪開了身子,隨口岔開話題,“太後壽宴那天,薑夫人想趁機重翻琉璃宮莫名失火舊案。”
“嗯,我知道。”男人微啞著聲音回道。
“你知道?”
“是,這餿主意我出的。”
蘇芷……
這男人也真敢這樣埋汰自己。
“你幹嘛非得選那天?”
蕭乾沉默了片刻,無奈道:“因為我了解陛下。”
重翻六年前的舊案,無疑是逼著至高無上的君主承認自己犯下的錯。不管是聽信了道上讒言,認為阿瑾是妖魔之子轉世,還是認定蘇家真的通奸叛國,都是他絕對不肯回憶的往事。
這樣的情況下,要想他首肯重查案件,簡直比登天還難,搞不好,連旁人都被牽連進去。
但六年前的事情,太後與太子都不在。
事過境遷,放眼整個皇宮,念著蘇家和火海喪失孩子的,也隻有這兩人了。
要想成功提起陛下逆鱗,太後至關重要。
“你別想了,本來就吃的少,再睡不好身體會受不住,早些休息吧。”
蘇芷也覺得越想越心煩,陸煥之的話還在耳邊縈繞。不知為何,提到那句警告的話,她會覺得心裏發緊。
不管接下來會發什麼,她都不打算退縮了。
阿瑾是可以不入宮,她可以把孩子拉扯大。
但事到如此,薑夫人不會答應,就算是薑姒放棄了,那趙家也不會真的會放過她們。
入宮受阻,千難萬險,蘇芷似乎已經提前預料到了。
她搖搖頭,強迫自己入眠,不去想這些煩心事。
是夜,輕紗掩銀月,殘星黯淡。
柳府宅院,仍有秉燭人無法安睡。
挽香雙手扶著托盤,帶來一碗參湯。見屋內仍有淡淡燭光,羞赧之色溢滿小臉。
她上前敲了敲門,軟糯開口道:“大人,奴婢來送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