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瞳叫了一聲兒,“放、放我下來……想吐!”

許諾把她放到路邊兒,拍了拍她的後背。小瞳幹嘔了幾聲,什麼都吐不出來,泄氣地坐在地上,許諾拽了她一下,說:“起來,地上涼。”

小瞳抬眼看著許諾,臉蛋紅彤彤的,眼神迷離,嘟囔著說:“夜神……你怎麼說退役就退役,我看了……看了你好久的比賽,你那麼好……為什麼放棄了……”

“你喝多了,趕緊走吧。”

許諾半蹲著把小瞳背了起來,小瞳摟著他的脖子一直說話:“你現在也挺好……但是我還是……還是覺得你在賽場……最帥……”

許諾一直沒說話,等他把人送到了地方,小瞳已經睡著了。

生拉硬拽地算是結束了這趟活兒。

來的時候路上就沒什麼人,回去的時候就更少了。這裏遠離城市,夜空中的星星能看得很清楚,連空氣中都沒什麼塵埃的味道,許諾越走越快,幾乎不能自已。

小瞳問他,你為什麼放棄了呢?

現在想想,許諾也記不得了。他就記得那年打完最後一場比賽,他從台上下來的時候幾乎失聲痛哭,好像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了一樣。那一個賽季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一個賽季,他覺得自己已經具備折下桂冠的能力了,春季賽的他躊躇滿誌,到了夏季賽,卻被按在了板凳上。連最後一次上場的機會,都是他不要臉地求來的。

許諾就像是振翅欲飛的雄鷹,卻被獵人一槍打斷了翅膀跌入了無盡的深淵。

就是因為他當初對裴英智的邀請嗤之以鼻,導致後來裴英智想方設法地折磨他。

他們這些打職業的選手們,成績好了,拿著高薪,屁股後麵全是追捧的粉絲,風光得好像明星一樣。但是說白了,不過是有錢人的大玩具。所有有上場資格的,要麼是自己本身實力出眾,要麼就是能陪老板玩得開心混個名額。每年兩次轉會交易窗口,其實就是大家換著玩。網上有那麼多關於轉會的撕逼節奏,但是背後的老板們其實是不在意這些的。

甚至他們有的人之間的關係還很好,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選手撕破臉。許諾當初仗著自己厲害想換輔助,就跟俱樂部鬧了矛盾被掛牌。大家都知道這是在警告許諾,是想敲打敲打他,沒想到裴英智出天價買。牌子都掛出來了,想反悔也不成,戰隊老板得罪不起裴英智,也就把許諾給賣了。

選手和戰隊對於他們而言,跟車子、女人本質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是玩具,若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背後會牽扯一些利益關係。

有人把它當遊戲,有人卻拿它當真。

許諾是後者,至少在那之前,夢想是他最後的尊嚴。

於是裴英智就把他的尊嚴死死地踩在腳下,然後笑話他天真無邪。

他越走越快,他覺得熱,身體裏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一樣,最終一路跑回了自己住的客棧。渾身大汗,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許諾才覺得憋在胸口的氣順了一些,身體卻在發抖。

清晨似乎不是客棧裏的客人醒來的時間。許諾拿了杯白開水能在外麵從天亮坐到天黑,看著來來往往的旅人,有要繼續前行的,也有要回歸故鄉的,聚散離合,卻又自由自在。

等到他離開的那天,換了登機牌,托運了行李過了安檢,在候機大廳等飛機的時候,猶豫了。

票麵上昆明到上海幾個大字有些刺眼,廣播裏催促登機,許諾看了一會兒,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一樣,忽然撕了機票,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