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麼可口的肉體誰想放手呢?”Anna歎了歎,“裴總可真是不懂女人心。”
“林小姐是擺明了跟我搶了?”
“你不讓讓我麼?”Anna的語氣有些撒嬌,“裴總何時對女人這點風度都沒了?”
“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裴英智雖是麵帶笑容,卻渾身戾氣,“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結果都是一樣的。”
二人對視一陣,宛若交鋒,Anna肩膀一垮,說:“裴總長得也是我喜歡的類型,隻可惜太冷了。”她的手沿著桌麵覆在裴英智的手上,手指還未動,反被裴英智扣在了桌子上,Anna這才接著說,“你放心,我喜歡鮮肉,裴總我是啃不動啦。”她看著裴英智微微一顫的眉頭,得逞一樣地笑出了聲兒,將杯子中的最後一口酒喝完,起身離去,臨走前還說道,“我可不是跟裴總搶,好歹也要看看對方願意跟誰吧?”她眼眸含笑地遠遠打量裴英智,又說,“有時我想,裴總要不是這樣的身家背景,長得這樣招人,大約也……”後麵的話她沒說出來,全寫在了笑容裏,翩然而去。
裴英智的臉色越來越陰,握著杯子的手指泛了白。
會議有七天,隻有前三天有會議內容,後麵的四天就是以社交為理由的遊玩。
許諾覺得自己不適合這樣的場所,沒什麼事情做之後就去遊泳或者潛水,他有點喜歡水壓給身體帶來的擠壓感,有些沉,內心卻是平靜的。
他也喜歡熱帶島嶼的天氣,熱烈明媚,是個極好的散心場所。
如果裴英智不在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倒不是裴英智纏著他,相反,自從那天之後,裴英智就沒出現過了,但是一想到他“可能”還在自己所處的空間裏,許諾就總怕生出事端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大約就是這麼一種忐忑的感覺。
許諾晚上回去酒店洗了澡就下樓吃飯了,因為壓根就沒交際,這些天他也不認識什麼人,錯開了晚飯高峰期,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角落裏。
因為運動量大,他的胃口也好了一些,隻是還改不了吃飯玩手機的毛病,吃得就慢。趙澤林給他發了新的demo,他裝在手機裏,一邊吃飯一邊玩兒。壓根沒注意麵前站了一個人。
“一個人?”
許諾抬頭,真是煩誰誰來,他不說話,裴英智就自己拉開了椅子坐下:“吃飯就不要分心做別的,對身體不好。”
“我挺好的。”許諾回答。
裴英智沒說話,伸手招呼了服務生點菜,菜色很清淡,布在桌子上的時候也沒什麼存在感,他盛了一碗魚湯放在許諾麵前,許諾說:“我吃完了。”
“吃完了就喝點湯灌縫。”
“誰家吃完飯喝湯啊。”
“最近工作怎麼樣?”裴英智自顧自地說,“你前段時間拿到了投資,我還沒來得及跟你當麵道喜。”他給許諾發過信息,可是那天許諾跟趙澤林在外麵喝酒,看見了,沒回,後來就徹底忘記了這回事兒。許諾說:“強行續命一年,我還納悶兒,以為是你送我個人情,看來不是。”
“你很優秀。”裴英智說,“識貨的人自然懂,我沒必要幹涉什麼。我想,你也隻是嘴上說說,你自己的事業,要不是走投無路,想必一分錢關係都不想跟我牽扯上吧?”
“不不不,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許諾說,“我不介意將傷害折算成現金賠償給我,一點都不介意。”
“那這筆錢我可賠不起。”裴英智笑道,“別的可以麼?”
“別的我也不需要。”
“你最近還有關注別的麼?”這種事情聊不下去,裴英智就換了個方向,“比如遊戲,比賽之類的。”
“我哪兒有時間。”
“那你可真是錯過了一些新聞。”裴英智說,“謝琪把BFG賣了。”
“賣給你了?”許諾接著說,“應該是賣給你了吧,否則你也不會專門湊到我麵前來說。”
“你可真是了解我。”裴英智說,“但是你隻猜對了一半,我本來就是BFG最大的股東,名義上的老板是謝琪而已。我不能擁有兩支戰隊,他沒法兒賣給我,隻是轉手給別人了而已。你不在BFG了,我也沒必要再多掏一份兒錢了。那小兔崽子惹了人,自己玩不下去了,不就當個甩手掌櫃的麼?這事兒可從頭到尾跟我沒一點關係。”
“跟你沒關係你還說?那你也夠八卦的。”許諾上身往前傾,一隻手支在桌子上托著自己的下巴,“年紀大了是不是都這樣?”
“可能你以後也會這樣吧。”裴英智不計較,也順著許諾的話開玩笑,“‘年輕’對一個男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兒。我年輕過,但你離真正的成熟還差得很遠。”
“我可以當作你在強行挽尊麼?”
“‘挽尊’?”
“啊,抱歉。”許諾皮笑肉不笑道,“我忘了這個詞對你來說……太年輕了。裴先生不知道很正常。”他順手端起了那碗魚湯喝了一口,味道十分鮮美,隻是有點涼了,“你跟我提謝琪做什麼?”
“他回北京了。”
“哦。”許諾說,“他倒是沒跟我說。”
“他跟你說又怎麼樣?”裴英智說,“千裏相送不枉好過一場?”
“可不是麼。”許諾說,“不枉好過一場。”
“可惜,他現在分不出心來顧你了,自己的賬都要算不清了,這會兒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
“我很疑惑,你們真的是朋友麼?你這樣對他?”
“也得看看他是怎麼對我的。”裴英智說。
許諾還是托著下巴,另外一隻手搭在桌麵上有節奏地敲打。四方桌子不大,他和裴英智麵對麵,桌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被桌布蓋住的桌子下麵,許諾的腿肆無忌憚地伸著,輕輕地蹭著裴英智的腿,問道:“他怎麼你了?”
裴英智淡定得很,手臂往下一垂,突然伸到桌子下麵抓住許諾的小腿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許諾被他拉得連人帶椅子都向前挪動了好大一截,差點摔下來。安靜的餐廳裏發出這樣的聲響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很多人朝這邊看,許諾慌張地坐好,壓抑著憤怒對裴英智低吼:“你瘋了?”
“他做的事情讓我每每想到就痛苦萬分。”裴英智說,“而我是個很狹隘的人。”
許諾說:“你總有本事讓我忘記你也曾幫過我,何必呢?”
“感情上的事,是沒有辦法用其他的別的情緒來等價兌換的。”裴英智說,“一碼歸一碼,我也不會挾恩圖報。”
“最過分又能怎樣?上床又不是難事兒。”
裴英智剛要說話,一個清脆的笑聲就由遠及近,他頭皮一麻,心中有些不好的想法。
“裴總在呀。”Anna一進門就看見了裴英智,他太顯眼了,不注意都難。往前走了幾步,才看見了坐在他對麵的許諾,Anna這下來了癮,惡劣的因子開始作祟。
“不介意我坐下吧?”
“怎麼會。”裴英智紳士地為她拉開了椅子,而Anna卻對許諾說話:“這些天你都去哪兒了?怎麼不見人影,說好了無聊的時候要一起消磨時間呢?”
要是讓許諾獨自麵對Anna,他可以遊刃有餘,但是當著裴英智的麵,他就覺得渾身別扭,說道:“可能是我過得不那麼無聊,是我爽約了。”
“你也不說跟我分享。”Anna說,“要不是我趕個正著,誰知道你還跟裴總一起吃飯,怎麼,還不叫見人了?”
“我和裴先生隻是恰巧碰到,聊了幾句公事。”許諾低聲說,“跟你是不同的。”
Anna瞥了裴英智一眼,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們男人聊的事情我也不關心,這才是真真兒的無聊。”她說著,伸著一根手指往許諾胸口上一點,指尖剛觸及到許諾的衣服,就感覺一旁的裴英智氣場都變了。隻是她向來是個不怕事兒的主兒,島上的生活沒什麼波瀾,拿著遠道而來的裴英智尋開心,可是幾年都趕不上的景致。
“林小姐怎麼有心情來這裏吃飯?”裴英智問道。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啦?”Anna說,“裴總真是好大的排場,這是趕著我往外走呢?”
“哪兒的話。”
兩人針尖對麥芒,連標點符號都充滿著火藥味,許諾聽得有點想笑。他在這場戰鬥中置身事外,看著裴英智和Anna互相死亡轟炸,就跟看戲一樣。他覺得,眼前的這位林小姐也許真的有些來曆,裴英智隻是拿話刺她,這對於裴英智這種脾氣的人而言,差不多就已經是認輸了。
“我同事給我發了一封郵件。”許諾看了看手機,說道,“抱歉,我得回去工作了。”
“走了?”Anna說道,“那你就先回去吧,我隻是來吃個飯,你要是有事兒我也不攔。”
許諾朝著Anna禮貌地笑了笑,又瞥了一眼裴英智,沒有再說什麼,就離開了。等到許諾徹底消失之後,裴英智這才冷著一張臉對Anna說:“林小姐何必?”
“裴總又何必?”Anna說,“我剛才就說過了,我隻是來吃個飯,你倒是跟個刺頭一樣,何——必——呢?”
“林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