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替我做決定了?”許諾抬起頭看來裴英智。
“我隻是給你分析利弊,主意還得是你自己拿。”
許諾又低頭喝了一口粥,口中咂摸了一下,什麼味道都沒有,才說道:“你說得對,我身體垮了,拿什麼跟你鬥?既然你樂意掏這份錢費這個心,那我也沒必要矯情,這段時間我也累了,是該休息幾天了。”
裴英智說:“我總覺得你心氣兒不高,是因為照片的事麼?”這件事早就有了結果,輿論風向也帶得差不多了,網絡上的東西該刪的也刪幹淨了,這個世界每天都有新聞在發生,誰也不會單單記著他這一件,隻是背後的主使,叫他有些頭疼。
“也不是。”許諾笑了笑,“我覺得自己挺傻的,忙忙叨叨不知道在努力奮鬥什麼,到最後發現自己不過是下水道裏的臭蟲,始終見不得光。”
他說這樣的話,卻是裴英智如鯁在喉。裴英智沉默地陪著許諾吃完了晚飯,這次卻沒有留下,而是回了自己的住處。他叫Michelle給許諾訂了去北京的機票,那天他隻把許諾送到了機場,說到了北京有人接許諾,自己這邊有事情,處理完了再回北京陪許諾。許諾並不在意裴英智要做什麼,就答應了。
周一,新聞發布會現場。
今天IEN並沒有要發布的新項目,隻是老板個人的發布會,但是因為其身份地位均是特殊,來的媒體記者坐滿了會場。
整點,裴英智走上了發言台。
他今天依舊是光鮮亮麗,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下麵的閃光燈太亮,他就特意戴上了眼鏡,整個人豐神俊朗卻又冷酷無情。
他一上台,下麵就立刻安靜了,裴英智調了一下話筒,說道:“感謝今天各位到場來聽我個人的聲明。在此之前,網絡上流傳了一些照片致使大家對我的私生活頗有興趣,杜撰的故事版本也豐富多彩。今天我想說的是,我並不否認那是我。”
台下一片嘩然。
“我在竭盡全力地追求我愛的人,他也並非你們想的那樣不堪,我不希望因為我的身份給他帶來什麼困擾,同樣不希望有人借題發揮。”裴英智優雅地恐嚇道,“所以今天我必須要在此發一個聲明,你們也可以理解為是警告,如果有人以此為由去調查他侵犯他的隱私,或者是詆毀他的人格,對他有任何不尊重的行為,我都會讓你們後悔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一片嘩然之後,台下又是鴉雀無聲,大家都被裴英智的恐怖行徑震懾到了,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惹一隻亮出獠牙的獅子。
“你們都記下來了吧,各位媒體的朋友們。”裴英智笑道,“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喜歡瞎寫,所以我為你們準備了通告模板,你們愛怎麼杜撰怎麼杜撰,但是關於他的事情,如果有一句廢話。”他冷笑了一聲,“希望你們的職業道路還可以繼續下去,godblessyou。”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裴英智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完了之後,也不管記者提問,就拂袖而去。有個膽子大的小記者追著裴英智到了後台,他身上什麼都沒有,還被保鏢攔了下來,隻能用手機對著裴英智遠去的背影,喊道:“裴先生!你隻單方麵說了自己的情況,那他愛你麼?他會接受你所謂的‘保護’麼?”
裴英智停了下來,他看了看那個小記者,又走了回去,問道:“你是在錄像麼?”
“呃……”小記者說,“我……我可以關掉……”
“不必了。”裴英智說,“這些東西你可以發出去,最好找個好點的時間檔,我一直有些話想對他說,但是好像總沒有機會。我曾對他做過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讓他受到了很大的傷害,這是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彌補的,我不奢望他原諒我,但至少給我個謝罪的機會吧……”他不理會小記者驚恐的表情,對著他的手機攝像頭,正色道,“對不起,我有罪,我是罪人。”
他有一句“我愛你”沒有說出口,他獨自跟許諾說過很多次,許諾不接受,有時還會回踩他。他很想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他愛許諾,這輩子隻要許諾一個。但是話到嘴邊,他卻住口了。想來也是,他的愛太卑微也太卑劣,不值一提,他可以跟許諾講,但是不想跟別人分享。他怕他說出來之後又會給許諾帶來無盡的困擾,那就不要再惹這樣的麻煩了。
這個視頻第二天就席卷了各大網站的頭版頭條,裴英智如此嚴肅又深情的另類表白很難讓人忽略,他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輿論風向拉到了自己身上,至於“那個男人”是誰,大家除了羨慕嫉妒恨之外,反倒不是特別關心了。
能得到裴英智的一心一意想必是所有女人的夢想,隻是他把心給了別人,對方拒收。他灰頭土臉的,裏子麵子全不要了,最終能挽回的,也僅僅隻是對方的一句“不死不休”。他安慰自己,就這樣糾纏吧,就算能有幡然醒悟的那一天,一輩子也已經過了。
“裴總真是情深義重呀。”
晚間,裴英智接到了Anna的電話,她的口氣十分風涼,裴英智皺了皺眉,卻不急不慢地說:“跟林小姐比起來,我才是小巫見大巫了。”
“嗬。”Anna一哼,“被你說得我怎麼感覺我好像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你不是蛇蠍心腸,你就是蛇蠍。”裴英智說,“我從沒想到過你竟然會因為那麼一丁點地皮的錢給我背後捅刀子,林小姐,好膽識呀。”
“才不是那麼一丁點地皮的錢。”Anna說,“我就是好奇你能有多喜歡一個人,我們認識這麼久,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我怎麼早沒看出來,你竟然是個情聖?”
“我也早沒看出來,你竟然這麼無聊。”裴英智說,“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下次你來北京,最好不要讓我知道。”
“真是怕了你。”Anna笑道,“我給你的寶貝兒留了電話,大不了下次打給他咯。”
裴英智冷笑了兩聲,掛了電話,轉手就訂了回北京的機票。他在上海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有很多媒體想采訪他也都被他拒絕了,走的時候誰也沒通知,甚至沒告訴Michelle他什麼時候回來,搞得Michelle怨聲載道。
北京的冬日少有晴朗的天氣,恰巧今天就是。
許諾住在北郊的療養別墅,正如裴英智所講,這一帶是城市中少有的綠色植被極為豐富的地帶,即便現在是冬天,環境和外麵也相差許多。這段時間裴英智沒在北京,但是給他找了一位老中醫把脈檢查身體。老中醫閉目診了一會兒,就說,現在的年輕人呀真是不注意保養自己,仗著年輕可勁兒糟踐,等年紀大點,就什麼病痛都找上門了。
聽著對方善意地絮絮叨叨,許諾就犯瞌睡。
他終日裏就看一下上海辦公室那邊發過來的消息,談事情暫時不需要他,剩下的就是按時吃藥吃飯。雖然裴英智不在,但是他仍舊被照顧得很好。
裴英智是晚上才到的北京,到這裏時晚飯都錯過了,許諾正捧著一個玻璃盆吃水果看電視。
“吃什麼好吃的呢?”裴英智風塵仆仆,襯衣上都帶著外麵塵埃的味道。
“大夫說每天晚上要吃夠這些。”許諾指了指,“但是我覺得還是直接吃維生素比較快。”
“是藥三分毒,你就聽著吧。”裴英智順手從玻璃盆中撿了一顆草莓塞進嘴裏,“最近感覺身體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