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吧!”我說。
“好吧,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先替你保存著,以後用錢的時候直接找姐,姐對你,絕對沒說的,姐對你,絕對是真情實意,姐做人,絕對是爽快的,不像那個秋桐,傻兒巴嘰的,不懂怎麼混官場,沒事找死,非要去舉報那陳年舊曆的事,白老三都死了,還舉報個屁啊,那五千萬的事,我當時是知道的,孫書記給擔保,一來是看在雷書記的麵子上,怎麼說白老三也是雷書記的小舅子嘛,不看僧麵看佛麵。當然,孫書記也不是白擔保的,白老三給了他300萬好處費呢,這狗日的一直沒和我說,還是白老三無意中和我提起的……
秋桐這個蠢貨,舉報材料裏都沒有這一項呢,她當然不知道老孫拿300萬好處的事情……還有,秋桐去舉報,市紀委根本不受理,喬書記很喜歡孫書記的,一直誇他管理集團有方,怎麼會輕易就讓紀委辦孫書記呢,當然,或許孫書記也給喬書記做什麼工作了,這就不知道了……當然,雷書記那邊估計也沒少做工作……
還有,秋桐舉報集團虧了5000萬,但這錢沒有少啊,哈哈,伍德關鍵時候出來了,直接往集團賬戶打了5000萬,這一舉動挽救了革命挽救了黨啊,上有喬書記的立案指示,下有伍德的財力支持,秋桐這舉報不泡湯才怪呢……當然,伍德也是不吃虧的,這次集團即將開工的那個基建項目,孫書記直接就給了伍德,伍德估計要大賺一把了,賺的絕對不是一個五千萬……”
我早已按下了口袋裏的錄音鍵,裝作認真的樣子聽著。
冰毒的效果真好啊,溜了冰的人果然什麼話都能講。不過,李順似乎就沒到這程度,這效果應該是針對新溜冰的而言的,老油條就不起作用了。
曹麗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繼續說:“不過秋桐這次舉報確實也嚇了我一大跳,孫書記更是惶恐啊,老孫要是進去了,別的事說不定也要爆發,那我他媽的也要進去,我知道這一點的,嚇死我了差點……不過現在好了,都過去了,秋桐終於自食其果,什麼都沒有了,就在精神病院裏治病去吧,沒個幾年是出不來的,甚至就死在裏麵算了,等騰出手,做個手腳,給她吃點藥,讓她真瘋了算了……”
“嗬嗬……”我笑起來。
曹麗稀裏嘩啦講了大半天,一會兒站起來:“頭有點暈,我今晚怎麼這麼興奮啊,哈哈……我去洗個臉!”
“去吧!”我說。
一會兒曹麗洗完臉回來,神情有些發愣,怔怔地看著我:“咦,我剛才和你都說什麼了?”
曹麗的藥效似乎過去了。
“自己說的話問我嗎?”我說。
“我怎麼想不起來剛才說了些什麼呢?隻記得自己剛才滔滔不絕了!”曹麗說。
“操,你一個勁兒向我傾訴衷腸呢!”我說。
“真的?”曹麗看著我。
“廢話!”
“嗬嗬,我們繼續喝酒!”曹麗笑起來。
我和曹麗猛喝起來,一會兒就把她灌醉了,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
我悄然離去,回去後對錄音帶進行了剪輯,把我的話和曹麗說到喬仕達的話刪除,然後複製了一盤。
第二天,我把錄音帶交給了關雲飛,要促使關雲飛下定決心,單有新疆的那一盤還不夠,要下這劑猛藥。
關雲飛聽完錄音,眼神倏地發亮起來,顯然,他手裏的證據更多了,把握更大了。
隨即,關雲飛又看著我:“這錄音帶是剪輯過的。”
“是的。”我說。
“是不是還有些內容不適宜我聽到的?”
“不是針對你的。”
“哦……那原版的我能聽聽不?”
我搖搖頭:“對不起,關部長,不要逼我,裏麵真沒有針對你的內容!”
我越是這麼說,關雲飛的眼神就越狐疑,我其實就是要達到這個目的。似乎,關雲飛擔心曹麗誰說出什麼他的事情被我掌握,似乎,關雲飛擔心曹麗知道他的什麼事。他似乎想多了,但這對我有利。
關雲飛最終沒有堅持要原版錄音帶,衝我點點頭:“你做的不錯,很有頭腦,下一步,我準備提拔你……”
“謝謝關部長的關照,我永遠終於關部長!”我說。
“嗯……”關雲飛的眼神閃爍了下:“好,你走吧!”
我轉身離去。
我現在仍然不知道關雲飛打算何時下手采取行動,似乎,他在等待最佳時機采取最佳方式,既能實現自己的目的,又能不暴露自己。
我卻有些等不及了,雖然秋桐在裏麵身體沒有受罪,但精神的折磨是痛苦的。我渴望早日見到秋桐。
一直住在老李家的小雪當然也想媽媽。
對目前秋桐的遭遇,老李似乎沒有任何辦法。
秋桐的事情,我一直壓著沒有給李順說,當然,他或許也通過其他途徑知道了,但一直沒有接到他要采取什麼行動的指令,似乎他的想法和老黎相似,覺得在目前的情況下秋桐呆在裏麵讓人忽視或許會更安全。
李順那邊不斷傳來最新情報,革命軍周圍的形勢很嚴峻,周圍的武裝力量都有要動手的跡象。
伍德目前處在困境裏,南邊的發財渠道被李順截斷,星海這邊的企業又被老黎不動聲色給徹底摧毀,經濟收入來源斷了。
但我又有些困惑,既然伍德沒有錢了,那南邊那些武裝力量的調動是如何實現的呢?沒有錢,那些武裝是不會給他出力的。難道他還有另外的財團在背後扶持?難道是日本人在背後給他輔助?
我覺得很有可能。
在秋桐遭難的同時,我感覺伍德似乎也隨時準備要動手,要惡狠狠反撲。
老黎那邊嚴陣以待,他早有準備了,伍德似乎找不到在老黎這邊下手的機會。
李順那邊也在等著他出手,我估計伍德很大的可能是想先幹掉李順,然後回過頭來收拾老黎。
冬兒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露麵,不知在幹什麼。
這天,方愛國帶來消息:伍德和皇者阿來保鏢突然從星海飛去了昆明。
顯然,伍德是要去金三角,要去和李順決一死戰。
“冬兒呢?”我問方愛國。
“她還在星海!”
我稍微放了下心。
“她偷偷去精神病院看過秋小姐兩次。”方愛國又說。
秋桐雖然沒有出來,但精神病院周圍都有我們的人嚴密監控著,防止秋桐出現什麼不測。
聽了方愛國這話,我稍微感到有些意外。
晚上的時候,總部來電告知,伍德帶人進入了金三角,和其他武裝會合了。
氣氛緊張了。
第二天,總部又來電告知,一直蠢蠢欲動的緬甸政府軍突然後撤了40公裏,完全脫離了和革命軍區域的接觸。
情況的變化讓我深思,看來緬甸政府軍是不打算為錢給日本人和伍德賣命了。
我和老黎談起此事,老黎笑了:“緬軍是政府軍,軍隊是為政治服務的,不僅僅是為錢……”
“此話何意?”我說。
“自己去意會!”老黎沒有點破。
我琢磨了下,似乎隱約意會到什麼,卻又不明晰。
又過了一周,周六上午,南邊終於傳來消息:大戰爆發了。伍德糾合了金三角的大小六支武裝力量700餘人,在沒有緬軍參加的情況下,突然向李順的革命軍陣地發起來攻擊。
早有準備的李順率領革命軍將士開始了浴血奮戰。
金三角又一場大戰開始了,這是李順和自己的教父伍德之間的決死之戰,也是最後一戰。
金三角在激戰,一時呈膠著狀態,雙方殺地昏天黑地不分你我,雙方都死傷慘重。
金三角在激戰,星海和寧州卻靜地出奇,特戰隊員不敢鬆懈,嚴密保護著自己的目標。
終於,開始有動靜了,老黎家和三水集團周圍、老李家周圍、寧州我家附近、海珠公司附近都開始有可疑的人在出沒。
我不敢懈怠,吩咐各路人馬高度警惕起來。
當夜10點左右,有幾個人試圖靠近老李家,被特戰隊員驅離。
當夜12點左右,有可疑之人在精神病院周圍出沒,親自擔任護衛的方愛國隨即接近他們,他們發覺後迅速撤離。
下半夜,又有幾個人在老黎家附近遊弋,老黎的保鏢隨即靠近,他們迅速離開。
淩晨4點多的時候,寧州我家的後山上有可疑燈光閃動,特戰隊員立刻趕過去,燈光隨即消失。
第二天,是周五,早上,小雪在上學的途中有三個陌生人試圖靠近,發覺有跟蹤的特戰隊員,隨即悻悻而去。
下午3點的時候,接到林亞茹的報告,說海珠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突然就開車和張小天出去了,離開後才給林亞茹打了個電話,說是去象山縣談一筆業務。
“出發多久了?”我問。
“大約20分鍾,我正帶人趕去。”林亞茹回答。
放下電話,我突然有些心神不寧。
一會兒又接到了林亞茹的電話,告訴了我一個噩耗:海珠和張小天開車正在去象山的盤山公路上,突然被後麵趕來的一輛車攔截,車上下來一個人,二話不說拔槍就衝海珠射擊,張小天撲上去擋在海珠麵前,結果張小天被打中了要害部位,身負重傷,海珠胳膊被打了一槍,槍手正欲再開槍,林亞茹帶人趕到,槍手隨即開車逃走。林亞茹忙於救人,沒有來得及追趕凶手……現在張小天和海珠正在寧州醫院,張小天生命垂危……
聞聽此噩耗,我立刻直奔機場,坐上了4點半的飛機直飛寧州。
晚上六點,我出現在寧州人民醫院的急救室前。
林亞茹小親茹海珠都在,海珠的胳膊上包著繃帶,臉色煞白。
張小天正在裏麵搶救。
看到我,海珠的目光很冷,還很憤怒。
“阿珠,你傷勢重嗎?”我問海珠
海珠惡狠狠的目光看著我:“我死了也不用你管,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跟著李順幹黑社會的結果,你不但要害死我,還要害死張小天,害死周圍的所有人……”
海珠的話擊打著我的心,我垂下頭。
這時急救室門打開,大家忙過去。
大夫摘下口罩,搖搖頭:“我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抱歉……”
“啊——”海珠接著就痛哭起來:“張小天,你是為了救我才死的……”
小親茹也抱著海珠哭起來。
林亞茹看著我,眼圈有些發紅。
我的心情十分難過,張小天為了救海珠死了,我救過他一命,他說過要報答我,沒想到是用自己的命來報答的,用自己的命換取了海珠的一條命。
張小天就這麼死了,死在了伍德的手裏。
我的眼淚不由流出來……
林亞茹掏出紙巾遞給我,我又遞給海珠。
“你滾開——”海珠伸手打開我的手,兩眼發紅地惡狠狠地看著我:“易克,我恨死你了,你是個屢教不改的黑社會,你是個禍害,你害死了張小天,你不但會害死張小天,你還會害死大家!你給我滾,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海珠痛哭著掩麵而去,小親茹忙跟過去。
我深深歎了口氣,低頭垂淚,心裏充滿了羞愧和難過,感覺自己對不住張小天,對不住海珠,對不住周圍所有的人。
林亞茹看著我:“副總司令,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她顯然在提醒我什麼。
我冷靜下來,帶著紅腫的眼睛看著林亞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讓林亞茹處理好張小天的後事,林亞茹答應了。
我想再去找海珠,她卻死活不見我了。
海珠被我傷透了,她不肯原諒我。
我很沮喪。
“副總司令,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林亞茹又在旁邊提醒我。
我回過神,怔了半天,點點頭。
“我已經給你買好去寧州的機票了,今晚最後一個航班,10點的!”林亞茹:“這邊,我會嚴加防備的,請你放心!”
顯然,林亞茹是要我今晚趕回寧州去,她知道那邊的局勢更重要。
而我,此時似乎也沒有選擇,隻能如此。
當夜,我趕回了寧州,帶著無比沉痛的心情。
伍德試圖要全麵動手全麵鉗製,張小天第一個付出了生命。
下一個,不知道是誰。
噩耗之後卻又傳來了好消息。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孫東凱和曹麗被市紀委雙規了。
終於等來了這個結果。
我不知道關雲飛是如何操作的,也不知道喬仕達是出於什麼考慮終於下了這個決定。但我知道,我給關雲飛的兩盤磁帶起到了決定性的關鍵作用,有這兩盤磁帶,關雲飛底氣壯了很多,喬仕達即使想保孫東凱也沒辦法了。喬仕達沒辦法,雷正更無可奈何。雷正現在恐怕要想的不是如何保孫東凱了,保住自身要緊。關雲飛正緊緊盯住他呢。
而喬仕達,顯然知道麵對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他會搞好平衡的,會在確保不危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處理好此事的。
市委確定由關雲飛暫時兼集團書記兼董事長。
這多少有些出乎我意料,一般來說應該是由平級的人來主持工作的,怎麼關雲飛親自主持呢。
當然,這或許是關雲飛自己的意思,他要親自來掌控住集團的局勢,防止內部再出事。
關雲飛和我通了電話,說組織上會考慮為秋桐平反的事,工作也會重新做出安排。讓秋桐出來之後先休息一段時間。
下午,秋桐被從精神病院放了出來,我去接的她。
在醫院門口見到我,秋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潤,似乎她有些激動。
隨即,秋桐衝我笑了下,輕聲說:“讓你久等了……”
我想笑一下,卻流出了眼淚,一把將秋桐抱在懷裏,緊緊抱住她,說不出話。
“我知道你一定很為我擔心為我著急,我知道孫東凱和曹麗被雙規的事情了,我知道那一定是你操作的,你是為了救我才這麼做的……”秋桐低聲說。
我沒有說話,拍了拍秋桐的肩膀。
“我們走吧……”秋桐又說。
我鬆開秋桐,我們上車,我送秋桐回家。
路上,我告訴了秋桐金三角開戰的事情,還有張小天的死訊。
秋桐聽完,捂住臉,低下頭,身體微微顫抖,久久沒有做聲……
當夜,方愛國親自帶人守衛在秋桐家樓下。
第二天,金敬澤和金景秀突然來了星海,是來參加一個商務活動的,事先沒有告知我和秋桐。
大家見麵都很高興,我請大家吃晚飯。
吃過飯,秋桐陪金景秀出去散步,我和金敬澤一起找了個酒吧喝酒。
金敬澤這時對我說:“我昨天剛知道我姑姑當年是為何要難逃的了……”
我專注地看著金敬澤。
“姑姑昨晚喝多了,和我說了很多……原來是因為我姑姑和當時在丹東的一個知青談戀愛,結果那知青為了回城和我姑姑分手了,但是分手前他們有過一夜濃情,結果,我姑姑懷孕了,生下了一個女孩,在朝鮮,未婚先孕,這是天大的犯法之事。那孩子剛生下來就被人抱走,送到了鴨綠江邊一棵梧桐樹下,聽說被丹東這邊的一位邊民抱走了,雖然孩子被抱走,但消息還是暴露了,為此姑姑全家人都受到牽連,要被發配到勞改營……”
聽到這裏,我的心猛地一抽:“你說是個女孩,剛生下來被抱到鴨綠江邊,被丹東的一位邊民抱走了?”
“是的,我姑姑說是這樣的!”金敬澤點點頭。
“這事……是……是什麼時間?什麼時候的事?”我的心跳劇烈,結結巴巴地問金敬澤。
“我姑姑說,大概是在1979年的10月……10月上旬,大概是幾號吧!”
我的心又是猛地一抽,想到秋桐的生日是1979年10月6日!
我的頭有些發暈,瞬間發麻,渾身又似乎有些癱軟。
“這孩子……你姑姑這孩子……有什麼特征?”我說。
“聽我姑姑說,孩子的肚臍眼部位下方,有一個月牙形的痣,”金敬澤歎了口氣:“哎,沒想到我還有個姐姐,不知在何處不知是否還活在世上的姐姐……我姑姑的命真苦啊,昨晚說著說著就哭了……”
金敬澤說著,眼睛也濕潤了。
我坐不住了,和金敬澤離開酒吧,然後直接開車去找秋桐。
上了車,我開車到了一個僻靜處,停下,看著秋桐。
“怎麼了?你這樣看著我幹嘛?”秋桐說。
我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她:“秋桐——”
“嗯,怎麼了?”秋桐怪怪地看著我。
“你解開腰帶!”我說。
“你——你要幹嘛啊?”秋桐的臉紅了。
“聽話,解開腰帶……”我的聲音有些激動。
“你……你喝多了?胡說八道什麼?”秋桐說。
“我要看你肚臍眼下方,快解開腰帶!”我有些急不可耐,打開車內的燈,伸手就往秋桐腰間摸。
“哎——你瘋了,你瘋了啊……”秋桐急促喘息著,羞得滿臉通紅。
我用胳膊鉗製住秋桐的身體,不顧她的抗拒和掙紮,強行解開她的腰帶,往下一拉她的牛仔褲,接著車內的燈光,赫然就在秋桐潔白的小腹上看到了一個月牙形的痣!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呆住了,驚呆了,癡呆了,狂呆了,震呆了……
我呆若木雞般鬆開秋桐,看著秋桐,麵部肌肉在不停抽搐,嘴巴張了幾張,卻說不出話。
秋桐被我的樣子嚇住了,忙整理好衣服,看著我:“你——你怎了?”
我繼續發呆,在震撼中發呆。
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秋桐竟然是金景秀失蹤的女兒,竟然是老李和金景秀那一夜的結晶,秋桐竟然不經意間就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爹娘!
我的內心在震撼中瘋狂,在瘋狂中顫抖,在顫抖中流淚,在流淚中狂喜,在狂喜中抽搐……
既然如此,那麼,秋桐就是李順的同父異母妹妹,老李下種時間幾乎是同時差不到一個月,但李順早產,比秋桐早來到這世界。
秋桐是李順的妹妹啊,是小雪的姑姑啊,秋桐和李順是不能做夫妻的啊,這是天意,幸虧李順和秋桐沒有發生任何關係。這都是上天的安排。
“易克,你到底怎麼了?”秋桐這時害羞已經被吃驚所代替,困惑地看著我。
我終於回過神,看著秋桐,突然大笑起來。
我笑得歇斯底裏。
“你——你瘋了!”秋桐說。
我突然又熱淚長流。
“你——你到底怎麼了?”秋桐慌了。
我強行抑製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接著就發動車子。
“去哪裏?”秋桐說。
“去賓館,去找金景秀!”我說。
“這麼晚了你找人家幹嘛?打擾人家休息!”秋桐說:“你到底怎麼了,瘋瘋癲癲的,今晚你怎麼回事!”
“你別管,先別問!秋桐,今晚我要給你一個你有生以來最大的驚喜!”我激動地說。
“你——”秋桐顯然受到了我情緒的感染:“驚喜?很大的驚喜?”
“是的,巨大的驚喜,讓你高興死的驚喜!”我愈發激動,握住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
“你到底賣的什麼關子,幹嘛現在不說?”秋桐說。
“待會你就知道了,先別急!別急……”我語無倫次地說。
很快到了賓館,我拉著秋桐急急上樓,直接去了金景秀住的套房。
門開著,金景秀和金敬澤正在外間喝茶聊天看電視。
看到我們進來,金景秀和金敬澤都有些意外。
“你們又回來了……”金景秀笑著,看看我,又看看秋桐。
我回身關上門,然後拉著秋桐走到金景秀跟前。
大家都奇怪地看著我。
“金姑姑……”我說。
“嗯……小易,怎麼了?”金景秀平靜地看著我。
“金姑姑,我問你幾個問題!”我說。
“好,你問吧!”
“1979年的10月,你是不是有過一個孩子,女孩。”我說。
金景秀看了一眼金敬澤,然後看著我,點點頭。
“那是你和李叔叔的孩子,是不是?”
金景秀又點點頭。
“那女孩剛生下來就被人抱走了,是不是?”
“嗯……”
“被人抱到了鴨綠江邊的一棵梧桐樹下,然後被丹東的邊民抱走了,是不是?”
“嗯……”
秋桐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起來,緊緊盯住金景秀。
“那女孩肚臍眼下部有一個月牙形的痣,是不是?”
“是……”
“啊——”秋桐發出一聲驚呼,兩眼直直地看著金景秀。
金景秀看到秋桐這樣,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身體突然就顫抖起來。
“金敬澤,你轉過身去!”我說。
一直在發呆的金敬澤很聽話,忙轉過身。
我直接解開秋桐的腰帶,往下一拉:“金姑姑,你看——”
“啊——”金景秀發出一聲驚呼。
我拉上秋桐的褲子,係好腰帶:“金姑姑,告訴你一件事,秋桐是被丹東邊民從鴨綠江朝鮮那邊撿回來的孤兒,被撿回來的那天是——1979年10月6日!”
“你……你……”金景秀顫抖著嘴唇看著秋桐,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我……”秋桐渾身顫抖看著金景秀,眼淚嘩嘩就出來了。
金敬澤轉身看著這一幕,呆若木雞。
我大聲說:“金姑姑,秋桐就是你當年和李叔叔的女兒,你剛生下來就被人抱走的親生女兒!秋桐,金姑姑就是你的媽媽,你的親生媽媽,你的爸爸是李叔叔,你不是孤兒,你有爸爸媽媽,你有親爹親娘,現在,站在你麵前的——就是你的親娘……”
由於太激動,我的聲音瞬時哽咽住了,眼淚不由自主又流出來。
“媽媽——”秋桐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猛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了金景秀,接著就痛哭起來。
這是秋桐有生以來第一次叫媽媽。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桐啊,你是我的女兒啊……”金景秀哭得聲音都不成調了,緊緊抱住秋桐。
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站在一邊任眼淚如泉湧一般。
金敬澤這回終於明白過來了,過去緊緊抱住金景秀和秋桐,哽咽著:“姑姑,姐姐……”
我邊哭邊笑,又哭又笑。
金景秀和秋桐還有金敬澤也是如此,又哭又笑。哭是歡欣的淚,笑是苦難的水。
此等感人場麵,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落淚。
好半天,大家才稍微平靜下來。秋桐緊緊靠在金景秀身上,抱住不放。
我在一邊做解說員,把秋桐這些年的情況簡單說了下,包括和老李一家的事,包括李順的事。
金景秀和金敬澤邊聽邊抹眼淚。
等我說完,秋桐突然噗通跪在地上,抱住金景秀的雙腿:“媽媽——女兒給您磕頭了!”
秋桐這一舉動,讓大家又哭了起來。
金景秀抱住秋桐:“女兒,媽媽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啊,讓你受苦了……”
我說:“金姑姑,你終於見到你的女兒了,秋桐,你終於找到自己的爸媽了,這是喜事,雖然這事聽起來看起來萬分不可思議,但確實事實……你們該高興才是,盡情高興吧!”
聽我這麼一說,大家又都帶著淚笑起來。
再次平靜下來,金景秀拉著秋桐的手坐在沙發上,撫摸著秋桐的頭發和臉,看了又看,邊擦眼睛邊說:“作孽啊,都是我做的孽,差一點你就和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媽,我和李順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我們什麼事都沒有過!”秋桐說。
“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我說。
金景秀點點頭:“是的,天意,天意讓我的女兒失而複得,天意讓我亦客還能見到我的女兒……李順是你的哥哥啊,你的哥哥……”
秋桐也點點頭:“嗯……媽,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有些感覺,但又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特別有親近感……”
“我又何嚐不是呢,你是媽身上的肉,媽見了你也是有這感覺啊……”金景秀說著,把秋桐抱到懷裏又哭起來……
金敬澤笑起來:“姐,姐姐……我有姐姐啦……”
“弟弟……弟弟……”秋桐在金景秀懷裏邊哭邊叫。
這激動人心的母女重逢場景讓我暫時忘卻了外麵的血腥廝殺,心裏充滿了濃濃的溫情和親情,還有不可抑製的激動。
那一晚,秋桐沒有走,和金景秀住在了一起。
我知道,她們母女會有一晚也會說不完的話,今夜注定無眠。
回到宿舍,我也激動地一夜沒有睡覺,又流了半天淚。
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金景秀的電話,委托我把老李接來。
我知道,金景秀是要徹底揭開這個蓋子,要讓秋桐父母雙全。
我直接去老李家拉著蒙在鼓裏的老李去了賓館金景秀的房間。
大家見麵,老李看到金景秀,激動不已,我接著給老李說明了緣由。
老李頓時老淚縱橫,激動地不能自持,半天,拉著秋桐的手連說作孽,差點讓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結了婚。
老李此時在歡欣之外,又很無地自容,滿臉愧意。
“爸爸——”秋桐叫著老李,又安慰著他。
“阿桐,你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老李激動地聲音斷斷續續,滿臉羞愧。
“今天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終於有爸爸媽媽了……”秋桐哭著說。
秋桐這麼一說,金景秀和老李都哭了。
金敬澤這時說:“那……我豈不是也有姑父了?”
大家一聽,不由麵麵相覷。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老李夫人領著小雪出現在門口,麵色冷峻。
大家頓時都愣了。
我剛要給李順他媽介紹,她擺擺手:“小易,你不用說了,我剛才在門外什麼都聽到了……我就知道今天你拉老李出來有事,特意跟來的……”
“媽媽——”小雪跑到秋桐跟前,秋桐抱起小雪。
金景秀看了幾眼小雪,又怔怔地看著老李夫人。
老李頓時就很尷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李夫人看著金景秀,看了半天,金景秀突然有些膽怯:“大姐,你好,我……”
“你就是老李這麼多年日思夜想做夢都叫著的秀秀吧,今天終於見到大活人了!”老李夫人冷冰冰地說。
“大姐,我……”
“世上最不可以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和老李當年助養的孤兒竟然是老李自己的親生女兒,我兒子的未婚妻竟然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這是上天在懲罰那些作惡的人嗎?這也是天意嗎?”老李夫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愴。
“阿姨,李順和秋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我說了一句。
“我知道,這也是天意吧……”老李夫人一聲長歎,看著秋桐:“阿桐,祝賀你,終於見到你的親生父母了……”
“您對我同樣有恩……您一直是我的恩人……”秋桐說。
老李夫人接著看著老李和金景秀:“怎麼著,老情人見麵,要舊情複燃了?要圓夢重溫了?我來這裏,是不是很多餘很不識趣?”
老李說不出話。
金景秀這時平靜下來,對老李夫人說:“大姐,你誤會了,我今天讓小易把老李叫來,隻是想告訴阿桐是他的女兒這件事……我和老李雖然曾經……可是,現在,我絲毫沒有破壞你家庭和婚姻的意思,我衷心祝福你們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祝福你們的……阿桐能得到你和老李的助養,這是天意,我要感激你還來不及,沒有你當初的助養,就沒有阿桐的今天……我心裏實在是很感激你的……我是阿桐的媽媽,你同樣也是阿桐的媽媽……阿桐有一個爸爸,但卻有兩個媽媽,我這個媽媽是不稱職的……”
聽金景秀這麼一說,老李夫人臉色緩和下來,輕輕出了口氣:“我相信秀秀妹子說的是真心話,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寬心了……其實我知道老李這麼多年沒有忘記你的,男人,總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總是想著老情人,這是男人的本性,這麼多年,一直就改不了……”
老李夫人這麼說,我和金敬澤忍不住要笑,強行憋住。
老李則哭笑不得。
“今天妹子你能說這番話,那我也不能不懂禮了,如果你和老李都還你有情我有意,那我就讓出來,我退出去……”老李夫人這番話似乎說的很言不由衷。
金景秀忙說:“大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和老李有任何關係的,我們現在隻是朋友,大家做朋友,我是這麼想的,老李當然也會這麼想,我們年齡都大了,我也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今天我能見到我的女兒阿桐,已經非常知足了,這輩子,我無憾了,哪裏還敢有什麼額外的想法……大家剛才這話如此大度寬容,我十分感動,但是大姐你放心,我們什麼都不會有的,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對大姐這麼多年對阿桐的撫養之恩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做出對不住大姐的事情呢……”
聽金景秀這麼一說,老李夫人似乎終於放心了,看看神情尷尬的老李,然後看著金景秀笑了下:“好啊,難得妹子能這麼想,今天我也為阿桐高興,阿桐現在不是我未過門的兒媳,是我女兒了,我有這個女兒,十分欣慰……”
“阿桐,你現在有兩個媽媽,快叫媽……”金景秀對秋桐說。
“媽……”秋桐叫了一聲。
“哎——”老李夫人拉住秋桐的手,笑起來。
這時小雪跳起來:“我有一個爺爺兩個奶奶啦——”
大家都笑起來。
中午,大家一起吃飯,其樂融融。
“我們一家人,總算是團圓了,隻是少了一個阿順……”老李夫人說著,歎了口氣。
老李夫人這麼一說,大家都沉默了,老李的眼神充滿了憂慮,秋桐的眼神裏帶著擔憂,喃喃自語了一句:“哥哥……”
我的思緒則又飛到了正在戰火激烈的金三角,不知道戰況怎麼樣了。
第二天,金敬澤和金景秀要回韓國了,大家送他們到機場。
金景秀是個細心的人,她沒有提出以後的事,隻是說今後會常來看秋桐。
秋桐和金景秀難分難舍,老李夫人看在眼裏,在旁邊說了一句:“阿桐,以後沒事多去看媽媽,或者也可以把媽媽接到大陸來生活……”
老李夫人這句話讓金景秀和秋桐臉上都露出十分感動的神情,老李臉上的表情則很寬慰。
老李夫人看了一眼老李,老李忙低下頭。
送走金敬澤和金景秀,秋桐顯得十分開心,滿臉都寫滿了幸福。
把老李夫婦還有小雪送回家,秋桐和我一起在外麵走了一會兒。
“易克,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給我帶來的這個巨大的幸福!”秋桐說。
“怎麼謝?還能怎麼謝?以身相許唄!”我半開玩笑地說。
“去你的——”秋桐臉紅了。
我心裏突然有些悲愴:“早知道……”
我麼有說下去。
秋桐似乎也明白要說的話,沉默了……
正在這時,我接到了林亞茹的電話:“易哥,海珠姐走了……”
“海珠走了?去哪裏了?”我忙問。
“帶著父母去澳洲了,說不回來了!”
“啊,去澳洲了,不回來了?”
“是的,公司她也轉讓了,這兩天的事,快速找了個買家,把酒店轉讓出去了,旅行社說給我了,讓我以後有了錢再給她,你之前的公司,她又還給冬兒了,沒聯係到冬兒,直接委托給她表妹了……”
聽完,我呆了。
秋桐問怎麼了,我告訴了她,她一聽也呆了。
正在這時,我又接到電話,順豐快遞打來的,說有我的快件,問放在哪裏。
我忙讓他送到我現在的地方來,很快快遞員來了,交給我一個大信封,然後就走了。
我打開快遞,震住了,是海珠寫給我的離婚協議書,還有一個銀行卡,還有一封信。
秋桐和我一起看。
“哥,最後一次叫你了,我受夠了,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