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嵐常年幽閉於宜春苑,麵色蒼白得過分,剛聽說長夜將容城那個女子接來了將軍府,她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頓時怒不可遏,臉上微微泛出些青色。
冷若嵐拉過蘇婧的手,被她的手指凍得一激靈,頓時更加心疼這孩子。
“婧婧你放心,那種沒教養的女子,伯母是怎麼都不會讓她進門的。”
蘇婧抽泣了一下,忍住委屈哽咽道:“伯母千萬別這麼說,葉小姐是老爺子定下來的,又是、又是長夜他喜歡的,乃是難得的一樁天賜姻緣。”
說到此處,蘇婧抬眼看了冷若嵐一眼,眸中透出些悲拗和決絕,似是對接下去的話不舍,蘇婧又迅速垂下頭去,忍住熱淚,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
“隻是,往後長夜有了他的妻,婧婧再時常往來將軍府,怕是要遭人詬病,日後來伯母麵前逗悶兒的時候少了,也請伯母莫要怪罪。”
聞言,冷若嵐心中對葉桑更是厭惡,相比之下,更加心疼蘇婧了。
冷若嵐伸手楷了蘇婧的淚花,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婧婧放心,伯母定會將這些都處理好。”
蘇婧垂下的眸中有一抹光芒一閃而逝,她抬眼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屋外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喜鵲帶著前院兒的消息匆匆趕過了宜春苑,怕身上的寒意驚了冷若嵐,趕緊拍了拍身上落的雪兒,這才走了進去。
宜春苑往日沒有這麼溫暖,隻是今日婧姑娘來了,又在掉淚,渾身又寒涼,夫人這才吩咐燒了地龍。
可就算燒了地龍,宜春苑溫暖了一點,屋內牆麵上的一些鬼畫符仍舊讓人覺得陰森又烏煙瘴氣。
喜鵲卻無權置喙,屋內燒著的地龍正旺,迎麵而來的溫暖吹散了她身上的寒涼。
她彎身對冷若嵐和蘇婧行禮:“夫人,婧姑娘。”
蘇婧見喜鵲進來,忙側頭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衝她點了點頭。
冷若嵐拍拍蘇婧的手,頷首,冷漠又厭惡道:“那個女子走了?”
喜鵲點頭,心中其實是不讚同自家夫人的做法的,她心性沒那麼複雜,忍不住便說了。
“夫人,葉小姐到底是少爺的未婚妻,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冷若嵐冷下臉:“有什麼不好,我認定的兒媳人選隻有婧婧,少爺回來了,讓他來找我理論。”
話都說成這樣了,喜鵲垂頭不再多言,隻是悄悄看了蘇婧一眼。
蘇婧麵容比往日的溫婉要蒼白些,聽了冷若嵐的話也隻是猶豫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反駁。
婧姑娘的確很好,對每個人都很溫柔,沒有半點兒架子,笑起來好看,就連垂淚都這麼好看。喜鵲悄悄的想著,不過,她心裏總是覺得有些不妥。
到底,是哪裏不妥呢?
午後的時候,葉桑和角梅住進了景雲客棧。
景雲客棧算不得什麼最好的客棧,不過是姬長夜手下的客棧。
客棧的人都很和氣,見葉桑是姬管家和陳克勤一同領來的,立即知道這位的身份了。
上京城別的可能慢,可八卦卻是流傳得最快的,例如哪家的姨娘流產了,第二日上京城便會編排出無數個版本的家族倫理大劇。
就像現在,不過片刻,葉桑被冷若嵐從將軍府趕出來的消息就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很好奇這位容城來的葉小姐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各處都已經討論開了。
此刻離葉桑最近的客棧的夥計卻沒膽子窺探自家少夫人,恭恭敬敬地把人領到了上房,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生怕觸怒她身旁臉色並不好看的姬管家和陳克勤二人。
二人將葉桑送到客房後,姬管家彎腰恭敬道:“這幾日便委屈葉小姐了,我這就將這邊的事寫信告訴少爺。”
不論如何,這件事是將軍府對不起葉桑,姬管家本想告訴姬長夜,看姬長夜是想如何解決,也可以看看他對葉桑的態度。
卻不料葉桑道:“這邊的事暫且不必告訴長夜。”她眸中泛出些細細碎碎的溫暖與心疼。
“長夜之前便說在回上京城的路上了,本來雲城的那邊事便忙壞了他,若是旅途再舟車勞頓,怕是累得緊。”
葉桑說到姬長夜的時候,眼睛裏麵都透著溫暖的光,不過她自己沒發現,卻是被姬管家發現了。
姬管家沉默了會兒,隨後點頭,心想:老爺子的眼光卻是真的不錯,不管別的,光看這麼個人,至少葉桑是真心為少爺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