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波四起(1 / 2)

眾人皆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動靜,其實這些貴人們雖有半數皆曾去過清音閣,但聽過《淩歌怨》的卻是寥寥,大家雖未附和,卻也想著借此一飽耳福。

子末見事態不可扭轉,情急之下走到宰相身邊,附耳低聲道:“大人,下官也曾聽聞這曲子歌盡悲歡,大起大落,講的是萬事皆空,自有緣法,中秋夜宴,您是主家,若許奏此不詳之曲,恐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子末隱約記得在林間曾聽過此曲,便信口胡謅了這些。

蔡京沉思片刻,起身道:“罷了,今日與眾人歡聚一堂,把酒言歡,莫要擾了大家心緒。”說罷揮袖示意樂人們退下。

子末皆長舒一口氣,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停。

溪音懷中抱著琴,邁著急速的小碎步走開了,前往相府給安排的住處。

走著走著聽到有人在身後喚道:“溪音小娘子。”

回頭一看,竟然是前些日的“小太監”,於是喜笑顏開地開口說道:“你怎麼在這?看來你在宮裏地位不一般呀,相府的宴席都吃得。”

“我,我來找你是有要事要告知小娘子。”

“何事?”溪音有些發懵。

“你,你……”子末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裏想著:也不知道該如何告知她,官家選美人,讓她莫要招搖,以免入宮。可娘子入宮我為何阻攔,這……越想越急,額頭開始冒汗。

“究竟何事,竟讓郎君如此難以啟齒?”

子末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直言道:“蔡大人欲從你們中遴選美人進獻官家,我知娘子美貌無雙,特來告知,若不想被選中,娘子這麵紗可要仔細帶好了,千萬不能摘。”

溪音愣住了,心想這郎君怎的如此直白,選美人而已,他為何如此在意我是不是會被挑中。

“郎君怎知我不願?”

“這麼說你願意……我自十幾歲起便在宮中,深知其波雲詭譎,娘子生性純良,若是到了那不見天日的去處,委實可惜。”

溪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用手指輕敲了下子末的頭,說道:“看你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好像我已經被選上了似的,再說你怎知我純良,不是那愛慕虛榮,貪圖天家富貴之人?”

子末已經聽不清這娘子說些什麼了,因其袖中香氣與那日送她回房時一模一樣,一時記憶牽動,不由心頭一顫。

見他不語,又繼續道:“多些郎君好言相勸,我聽進去了,會小心行事的。倒是你,不知是在宮中侍奉哪個貴人?”

子末愣了下,侍奉?還未作答,溪音又道:“罷了罷了,我還是不打聽宮裏的事了,世道艱難,知道的少反而能活的自在些。天色晚了,我先回了。”

子末見那娘子離去的背影,月華傾灑在她烏黑的發絲之間,忽然想起那手帕,便喚道:“溪音。”

“還有何事?”她回頭疑惑地問道。

子末從懷中掏出一方繡帕道:“那日娘子借與在下的絹帕,一時倉促竟然忘記歸還。”一邊說一邊雙手呈上。

溪音是個對物件不大上心之人,壓根忘了這回事,笑道:“小事,不過尋常物件。你若喜歡,贈與你便是。”

“娘子說笑了,女子繡帕豈可輕易贈與他人,除非……”

溪音見他欲言又止,還羞紅了耳朵,感到莫名其妙,不過是一塊絹帕而已,這小太監倒是有些可愛,於是走近了用手戳了戳子末的耳朵:“你這耳朵好紅,比今夜席間的螃蟹還紅。”

子末緊張地躲閃了下。沒想到溪音不屈不撓,又向他挪近了兩步,笑著說:“見過這幾麵,適才覺得你生的還挺好看,睫毛長長的,鼻子小小的,你娘親一定生的極美吧。隻是怎麼入宮做了這差事呢。”

“這差事我覺得極好,我除此也別無所長了。”

溪音怕他自卑,便沒繼續追問下去,心裏暗道:也是可憐之人,年紀輕輕便身體殘缺,還是莫要逗他了。

二人分別後,溪音望著流光溢彩,雕梁畫柱的相府,極盡奢靡,內心感慨道:平日裏隻道貴人們一擲千金,如今看來不過是九牛一毛。看來我這曲子定價可以再高些。到時閣主肯定笑我是個財迷。

子末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像是喝了半壺酒一般,等回了房,方意識到,絹帕又忘還了。

每每見過那娘子,便輾轉難眠,今夜更是為她擔憂不已,隻希望她快些離開相府。

次日清晨,諸樂人欲離去,不料最怕發生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了,溪音被宰相留下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