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宮(2 / 2)

小侍女低頭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娘子,奴婢賤名幽若。”

“何字?”

“幽蘭的幽,杜若的若。”

“倒是雅致。幽若,我問你,你可知這宮裏的畫師都住在何處?”

“宮裏設有翰林圖畫院,數十名畫師都在那裏,奉召隨行,繪製些貴人遊春圖,夜宴圖一類的。奴婢也沒大仔細瞧過。”

“那些個畫師年紀如何?”

“年輕的有,年紀大的也有,奴婢也不大清楚,但有一人,卻是闔宮盡知。”

她疑惑地問道:“是哪位?”

幽若笑著道:“是位極其俊俏的郎君呢,叫王希孟,是當今官家親授畫技的,還特賜了明月樓,許他獨住。如此恩賞,他可是頭一份呢。”

溪音聽到“明月樓”後忽然想到子末郊外小樓的牌匾上也是這幾個字。

繼續問道:“他為何能如此特殊?還做了官家的學生。”

“那就不知道了,據說是當今宰相蔡大人保薦的,許是這個原因吧。美人怎麼想到問這個?”

“無事,隻是一時興起,想尋個師父學一學作畫,這深宮寂寞,也可略作消遣。”

“那美人可以同官家講,如今美人正得聖寵,官家定會應允的。”

她笑了笑,看著明月高懸,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還是她入宮第一次展露一絲笑容。

這日,她來到皇後宮中拜見,行大禮後,獻上一曲,皇後連連讚道:“早知道你是汴京城內最聞名的琴師,果然名不虛傳。

“謝娘娘嘉獎。”

“官家幾次讚許你懂事溫順,知進退,本宮一見,果然是個好孩子,近來可還適應?”

“回皇後娘娘話,一切安好,隻是臣妾有一事相求。”

“何事?”

“臣妾見官家喜書畫,隻可惜從前生於市井,未曾有機會研習,若是可以,臣妾想學習下繪畫。”

“這有何難,若論畫技,當屬王希孟最佳,他平日也清閑,過幾日,我回了官家,讓他親自教你如何?

“這是不是不妥當,畫師多為男子。”溪音答道。

“無妨,那孩子心性純良,年紀也不大,隻是他常常出宮小住,此時在不在宮中還說不準。”

溪音聽如此描述,想必是子末了,隻是原來他本名叫王希孟,倒是有點學究氣。

“好了好了,這半天跪來跪去的,快起來吃點果子,可是新摘的,鮮甜的很。”

溪音未曾料竟然如此順利,若是可以得子末做她的師父,二人便可以常常相見,有他作陪,這漫漫歲月,也沒那麼難熬了。

皇後是個和善好相與的,可其他幾宮妃嬪卻日日爭寵鬥豔,得知瑾美人才入宮就獲聖寵,嫉妒的很,各自都盤算了起來。

瑾美人這日在湖邊垂釣,忽然背後被人推了一把,霎時跌落在湖中,她不識水性,水淹沒口鼻後身體開始下沉,就在意識即將潰散之際,一名侍衛跳入湖中將其救了上來。

趙佶匆匆趕來,見到渾身濕透的瑾美人,心疼地攬入懷裏,用手為其擦拭臉上的水珠,說著:“瑾兒,我來了,你別怕。”

她在他的懷裏漸漸失去了意識,暈了過去。

阿莫正巧路過看到,慌忙回去稟告子末:“郎君,方才溪音娘子落水了。”

子末的畫筆掉落在地上,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慌忙道:“她在哪?”

阿莫答:“被路過的侍衛救起了,我見官家也去了,應是無事了。”

子末心裏想:難不成是她想不開,要自盡?到底是我害苦了她。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問阿莫:“官家待她可好?”

阿莫見郎君紅了眼眶,不知如何回答,更不敢提及是官家親自抱著瑾美人回去的,一番斟酌後答道:“小娘子是個有福氣的,怎會有人不喜呢。”

是啊,她那麼明媚可愛,清麗絕俗,任憑誰見了都心生歡喜吧,以她的機敏,榮寵是理所應當,他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

燭火搖曳,他沒有生炭盆,獨自在冰冷的房間內,一夜未眠。

禍福無常,隻願她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