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什麼都明白了, 呆了一下,轉身望向身後,空蕩蕩的, 哪有人躺在地上。
方才不過是她的幻覺。
她回首, 看著耿嬤嬤脖子上的傷口, 手裏的劍哐當落地,內疚道:“元香,對不起,哀家剛剛……”
話剛說完, 腦袋一陣抽痛, 她抬手撫住額頭:“哀家剛剛將你們看成了刺客。”
想到差點錯手殺了耿嬤嬤,她心裏一陣後怕。
當年她被血蠱控製, 經常出現幻覺, 夜裏夢遊, 誤殺了一個小宮女,沒想到血蠱剛解, 還是同樣被幻藥所控製。
話剛說完, 她便感覺雙手無力,身子軟下來, 沈介將她扶住。
“娘娘,先回屋,待會再處理這件事。”
雲棲點點頭, 由沈介扶著到屋裏坐了一會, 才慢慢緩過神來。
耿嬤嬤把方才暈倒在地上的大臣帶進屋,這一會兒人還沒醒過來。
“主子,這是禮部的王外侍郎。”耿嬤嬤解釋道,“方才過來找您, 想請示明日的宴會用度,嚇暈過去了。”
雲棲抬眸看了一眼,她對這個王外侍郎依稀有些印象,再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終於明白為什麼沒看到他手裏握著劍了。
元香手裏端著盤子,她錯看成了刺客的武器。
越往深處想,腳底都跟著發涼。
宮裏戒備森嚴,那些人動不了手,春獵行宮人多眼雜,剛來難免會有疏忽,容易趁虛而入。
朝中的大臣和官眷都在,雖然不知道那些刺客最終目的是什麼,但隻要她中了幻術,被大臣們看到,事情傳出去,就可以大做文章。
雲棲揉揉眉心:“除了他,可還有其他人看到?”
耿嬤嬤搖搖頭:“老奴剛才都仔細瞧過了,沒有別人。”
雲棲冷聲道:“今日是誰值守?為何能讓刺客悄無聲息的混進來。元香,你讓周福來去查今日進出哀家寢屋的所有人。守值的侍衛自己下去領罰。”
耿嬤嬤低聲應是,轉身出了寢屋。
這時,春霖也回來了:“主子,人跑了,奴婢沒追到。”
雲棲默了默,吩咐道:“這幾日盯緊些,尤其是鈺兒和言兒那邊,不能讓他們出事。”
春霖頷首,看了沈介一眼:“主子方才中的是什麼幻藥,沈大人可知道?”
沈介將手裏的藥瓶遞給她:“娘娘若是以後再中招,聞一聞這香的味道,就能解開。”
春霖接過,千恩萬謝。
雲棲側頭,看向沈介,問:“你怎麼來了?”
她今夜並未召見他。
“臣聞到了迷香的味道,尋著過來的。臣自小與這些東西打交道,隻要隔得不遠,都能聞到。”說著話的時候,宮女端了茶進屋,沈介接過來,為她倒了一杯,“娘娘喝一杯水,醒醒神。”
雲棲疲憊道:“適才多虧有你。”
她現在想想,依舊心有餘悸。
若不是沈介及時趕來,解開了迷香,她今夜或許就錯手殺了元香,追悔一生。
說完這話,雲棲低眉瞥了眼凳子上昏迷不醒的王外侍郎,吩咐春霖:“找個法子,把人弄醒。”
王外侍郎驚嚇過度,春霖喚了好一會都沒醒來,無奈,隻好出門找冷水。
沈介還站在屋裏,沒有走。
屋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此時雲棲心情平複下來後,慢慢就感覺到屋裏的氛圍有些不對勁。
兩人離得太近了。
雲棲偏過頭,剛想問話,沈介似乎提前看出了她的心思,道:“等王外侍郎醒了,微臣再離開。有些話,由微臣來幫忙解釋會更加妥當些。”
雲棲沒想到他考慮這麼周全,但轉念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王外侍郎醒來後,定會有所懷疑,而今夜之事,不能流傳出去。
她“嗯”了一聲,算作應答。
沈介沒有再說話,屋內安靜下來。
兩人獨處,又靜悄悄的,雲棲難免感覺有些不自在,她覺得自己需找點事情做,抬眼看了眼,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茶杯上,剛拿起茶壺,沈介的手伸了過來。
“娘娘已經喝過一杯了,今夜不宜多喝水。”
雲棲尷尬的收回手。
她不渴,就是想找點東西轉移注意力。
好在春霖回來了,雲棲一看到她,頓時如釋重負,視線追隨著春霖的動作。
王外侍郎是被水潑醒的,剛睜眼,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雲棲的臉。
僅僅隻是那麼一瞬,昏迷前所有的記憶湧入腦海,他驚恐萬狀的跪下來,顫聲道:“娘娘,微臣不是故意要來娘娘寢屋的,而是有事要回稟。事情緊急,臣來不及回稟,就過來了,請娘娘恕罪。”
他這一會還以為,剛剛自己突然出現,屋外又黑,看不清臉,被雲棲誤認成了刺客,雲棲的劍才對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