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臣確實是薑家派過來的,但從未想過要傷害皇上和太後娘娘,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沈家之後。今天之前, 在臣的記憶裏, 臣一直都是沈家後人。”
沈介抬起頭, 注視著楚鈺,一字一句的說,神色坦然。
眾人皆駭。
“果真是南疆派來的細作。”有大臣惶恐道,“此人冒充沈家之後, 請皇上下旨將此人拿下。”
姓鄭的大臣見沈介承認, 又說:“皇上,細作已經承認了他的真實身份, 依臣看來, 應該當眾處斬。”
安嬤嬤麵露震驚之色, 有心想要問幾句,可這是在朝堂上, 嘴唇翕動了半響, 什麼話都沒說。
沈捷上前兩步,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皇上, 這塊紅色玉佩是當年太後娘娘送給微臣的父親的,後來父親派人將此玉佩送到南疆,作為微臣將來認祖歸宗的信物。”
趙謹見狀, 連忙把他手裏的東西拿上去, 遞給楚鈺查看。
沈捷又補充了一句:“冒充之人來自於南疆的桑家,皇上或許不知,桑家人的血可以控製蠱毒,落到蠱身上時, 蠱會變幻顏色。若是皇上不相信,可以拿草民手裏的蠱一試。”話落,便從衣袖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小匣子。
楚鈺沒回應,看了兩眼玉佩,認出是雲棲的,麵上浮現薄慍之色:“來人,將他拿下。”
禦前侍衛得令上前,押住沈介。
楚鈺手裏舉著那塊玉佩,怒道:“沈介,朕和母後帶你不薄,對你萬般信任,卻沒想到你竟是細作。”說完吩咐禦前侍衛,“將他押入大牢審問。”
沈介沒有開口,他的目光落在楚鈺手中的玉佩上,腦海裏又閃過了幾個畫麵,頭痛欲裂,他伸手扶了下額頭。
大臣們都以為是他身上的蠱毒發作,驚慌失措的往旁邊躲。
姓鄭的大臣見勢,拿過沈捷手裏的蠱,打開蓋子,然後不知從哪取出一根銀針,趁沈介精力分散時,對著他的食指一紮,血流到蠱身上後,蠱身迅速變了顏色。
“皇上,蠱真的變色了,他果然是南疆的桑家之後。”
楚鈺麵色一變,正要下令,趙謹從旁小聲提醒了一句:“皇上,事情蹊蹺,依奴才看,此事應該過問娘娘。”
聽了這話,楚鈺目光在沈介和沈捷身上來回打量了一會,他心思轉得快,也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擺擺手,示意禦前侍衛把人押下去。
趙謹走下去,語氣猶如往常一般恭敬:“沈大人,跟老奴這邊走。”
說完,對禦前侍衛道,“把人鬆開。”
禦前侍衛依言。
沈介什麼都沒說,走在趙謹後麵,走下金鑾殿外邊的台階時,他停下來,朝長春宮的方向看了一眼。
趙謹回過身,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心知肚明的淺笑道:“大人放心,玉佩過後皇上會交給娘娘查驗,若大人是清白的,皇上自不會為難大人。”
沈介回過頭,嘲弄的笑了笑。
娘娘若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隻怕會失望透頂,再也不願見他了吧。
他鄭重道:“方才大殿之上人多,有些話沒來得及告訴皇上,勞煩趙公公幫忙轉告,挖墓不是王氏指使的,而是湯家做的手腳,讓皇上和娘娘小心些。”
趙謹愣了愣神,爾後笑道:“沈大人的話,老奴會轉告給皇上的。”
跟出來的安嬤嬤把人叫住,不解道:“公子,這到底是怎麼了?”
說實話,她不願相信沈介是假的,在開佛寺的那兩次,她看得清清楚楚,公子對老夫人非常孝順,老夫人更是對她說過,對公子一見如故。
這幾年,不是沒有過其他人到老夫人麵前亂認親,老夫人一眼就瞧出來了,唯獨對公子,十分親昵,這幾日還親自動手做了衣裳,準備讓她過幾天送回沈府裏頭呢。
老夫人的直覺不會有錯。
而她跟老夫人一樣,每每看到公子,都覺得就像是看到相爺在世一般。
大殿上的那位,手裏雖有太後娘娘的信物,她看著卻沒任何親近感。
沈介望了望她,看到她眼裏的擔憂之色,默了默,道:“這件事情,嬤嬤回去後,先不要告訴祖…老夫人,她年紀大了,不要讓她擔憂。”
話一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安嬤嬤望著他的背影,心裏亂糟糟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宮人把大殿上的消息轉告給雲棲時,雲棲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就想到了沈介問她的那些話,頓時恍然大悟。
她坐在軟榻上,心緒複雜。
沈介身為細作一事在她意料之中,可她從沒想過,他不是沈家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