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蠱王一點也驚訝, 往前彎腰,手卻夠不到雲棲。
“來人。”
門外的小廝聽到叫喚立即進屋,見雲棲昏迷了, 什麼都沒說, 挪了個椅子, 把她放上去。
薑蠱王拿起雲棲的手,端詳許久,隨後自言自語道:“是有幾分她的模樣。”
說著,冷笑一聲, 眼神如冰:“我有什麼不好, 薑家又有何不好?整個南疆都是我的,她卻毀掉婚約, 嫁去大莫。”
話到此處, 突然停了一下, 聲音低低的,似在啜泣:“我為了她, 成為薑家之主, 她卻正眼都沒瞧過我。”
“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背叛了我, 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而她的後人,也同她一樣, 不得好死。”
薑蠱王的語調一會兒像哭, 一會兒又像笑,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
旁邊的小廝低著頭,靜靜聽著,不發一語。
等說累了, 薑蠱王低下頭,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難得露出了幾縷和煦之色,可不過片刻,把雲棲的手甩開,眼中溫柔盡數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把東西拿來。”
小廝聽了,轉身去拿了一個小匣子給他。
裏頭兩隻蠱蟲正纏綿悱惻。
薑蠱王表情陰惻惻的,伸出細長發黑的手指甲在兩隻蠱身上戳了幾下,蠱受到驚嚇,鬆開對方的身子,與此同時,雲棲的身子起伏了一下。
薑蠱王收回手,滿意的看著雲棲的反應,再次吩咐:“把命蠱和血蠱都拿來。”
說完這話,薑蠱王敲了敲手裏的拐杖,動作和聲音是有規律的,像音符一般,不多時,屋子裏忽然咯吱的一聲,身後的石壁打開,露出兩個黑色的金罐子。
小廝把罐子抱過來。
薑蠱王把蓋子打開,對著兩個罐子碎碎念了幾句,一隻蠱從其中一個罐子裏伸出頭,發出嘁嘁嘁的喊聲。
薑蠱王的指甲從雲棲的手腕上輕輕劃過,取了兩滴血,放到那隻蠱的嘴裏,蠱隱過人血,眨眼的功夫渾身變紅,薑蠱王把它拎起來,覆在掌中,片刻後鬆開手,那蠱已細如絲線。
薑蠱王順著雲棲那流血的傷口,把蠱放進去。
然而下一刻,薑蠱王便變了臉色。
看著那一動不動的蠱,他擰眉道:“怎麼回事?”
小廝搖頭猜測:“許是她的身子已經養過了一次血蠱,便無法再養了。”
“不可能。”薑蠱王斬釘截鐵,“她是上好的蠱器,既能養活了一隻,也能再養一隻。”
小廝思索半響,道:“家主,會不會是因為她中了情蠱的緣故,受了沈介的影響,故而血蠱放不進去。”
“去,你去把桑家小子的命蠱也拿出來。”薑蠱王再次敲響手中的拐杖,等新的罐子出現後,小廝大步過去,把罐子拿出來。
薑蠱王手覆在那罐子上麵,嘴裏不知呢喃什麼,聽起來像咒語,不一會兒,罐子出現了一道紅色亮光,又迅速的沉沒下去。
薑蠱王鬆開手,拿起雲棲手腕上的線蠱,催動內力,想把蠱放入她體內,可蠱依舊是毫無反應。
“怎麼會這樣?”薑蠱王也納悶了,正垂目不解時,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掰了一下,爾後一隻蠱從他的手腕處迅速遊離進他體內。
原本昏迷的雲棲,從椅子上站起來。
小廝怔住了:“你怎麼醒的?”
看到薑蠱王的手被扭斷,麵色猙獰,小廝大驚失色,剛想上前把人救下,身子便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推到門外,停下來後雙膝跪地,動彈不得。
而小廝手裏原本抱著的蠱罐,全都落在了雲棲手上。
“你……”小廝錯愕不已,“為什麼?”
薑蠱王亦是驚訝不已:“你的身子一遇到蠱就武功全廢,為何能解開我的蠱毒?”
“沈介給我的簪子,能夠解掉蠱王的蠱。”
“薑家那小子?”薑蠱王似乎不太相信,“他即便能解開我的毒,所煉製的蠱也無法放入我體內。”
“那就得問問蠱王認識的那位故人了。”
“故人?”薑蠱王呢喃了句,後知後覺的猜到了什麼,沉默須臾,忽然陰森森的笑了笑:“你跟那個人是什麼關係?”
雲棲掏出手帕處理傷口,然後才居高臨下的看向薑蠱王,冷聲道:“蠱王所說的人,是我師父。”
“你師父……”薑蠱王語氣陰沉,“你剛剛往我體內放了什麼東西?”
雲棲語氣淡淡:“師父說,薑蠱王詭計多端,而剛剛那東西,就是拿來對付你的。”
“對付我?”薑蠱王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他跟我鬥了幾十年都沒鬥得過我,就憑這東西?”
說完,他運功想要將東西從體內驅除,可漸漸的,冷笑凝固在了嘴角。
“師父花了十年的時間才研製出這東西,蠱王還是別費心力了。”雲棲低頭瞥了眼手中的蠱罐,淡淡一笑,“多謝蠱王的命蠱,若不是蠱王要見我,我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到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