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潛微微一笑:“皇上雖然聽人彈劾,近期不想再看見我了,可我畢竟曾經是他的寵臣,所以他給了我一個恩惠,允許我帶家眷上任。”
他笑起來時眉眼周正,神情俊朗,看似陽光,可雲其雨抬眸間,分明看到了他唇角帶著的那一抹不懷好意的邪笑。
“阿寧不願意嗎?”杜文潛突然欺身上前,在離她雙眼不過一寸的距離方才停住。
雲其雨被他認真的眼眸盯得雙眼不停的眨著,心裏紛亂如麻,許久才穩住心神,生硬的道出:“對,我的確不大願意。”
“京城繁華,富貴浮雲,你如此眷戀這裏,我能理解,可你我是夫妻,夫貴妻榮,夫妻本是一體,我們怎麼都要在一起的,你可明白,嗯?”
最後一個字眼,他像咬文嚼字似的,將尾意拖得長長的,那低沉的聲音,再加上他呼出的酒氣,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壇存放多年的老酒,醇厚、濃鬱,引得人情不自禁便想要張口嚐一嚐。
雲其雨喉嚨幹澀,耳朵不由麻了,心裏“咯噔”一跳,心房似乎都暫時停擺了。
她沒有再說話,心裏卻是默許了。
這一世,就算她再怎麼樣想報仇,也終究敵不過他們已經結成夫妻的事實,這次是她算計他的,陪他走一場又如何,終歸在哪裏都要過活。
這場郊區之遊,讓兩個人的關係一度降至了冰點。
當然開始時這樣的冰點僅僅隻是雲其雨一個人的態度。
無論杜文潛與她說什麼,她都一概不理,一律不聽,後來,杜文潛忙於朝政交接,忙於將一些事務先行安排妥當,也就漸漸的沒有了之前那麼多時間陪她,兩人的關係便慢慢的漸行漸遠。
這一切在外人看來,自然是看不出什麼的。
雲其雨第一時間收拾了一些曾經收藏的徽墨,還有一些著名的名人字畫,一並打包去了陶朱先生家。
“長姐來了。”雲昕澤正好下學,正在院子裏石桌上與陶朱先生對羿,他的方向是麵對院門的,遠遠便看見了雲其雨的身影。
“先生安好。”雲其雨恭敬地給陶朱先生請安問禮,這才看向雲昕澤。
此時的他早就不是三年前的那根豆芽菜,他長高了,個子挺拔,身形健壯,與雲其雨站在一起,已經比她高出了大半個頭了。
他臉上稚氣脫去,眉眼清朗,端的是一個清正風朗的好少年了。
雲其雨看到他抑製不住的微笑:“阿澤長大長高了。”她像以前那樣來摸他的頭,卻被他神色微澀的側過,雲其雨伸長的手落在他的肩上。
他輕輕搖了搖她的手:“長姐,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個孩子。”
雲其雨恍然回神,尷尬的看著自己的手,然後重重的在他的背上拍了兩下。
“哈哈,你們姐弟倒是一對活寶,行了老頭子,我就不在這裏礙你們的眼了。”陶朱看得擼著胡須哈哈大笑。
“先生快別這樣說,今日我是特地來感謝先生對阿澤的教導之恩的。”說著她朝後麵一伸手,柳媽媽和夏草趕緊鋪開手上的錦盒。
大的朱漆紅木盒子裏裝的是一撂畫卷,小的紫檀木匣子裏放的卻是幾塊上好的石墨。
“呀,你這丫頭真是有心了,送的全是老夫的心頭愛,這讓老夫想拒絕都不行了。”
陶朱先生讚賞的看了一眼雲其雨。
這丫頭小小年紀,卻愣是有心,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必定是能拿捏住人的短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