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潛眼眸微眯客氣的接了,大方地命小風把所有跟此案有關的卷宗都給他抱過去。
杜文潛特意當著龐彥青的麵吩咐,而且加重了“所有”二字。
小風卻從中嗅出了一縷不同尋常,特意在抱案卷的時候,一不小心便將其中一卷給落下了。
這事兒,他誰人都沒說,甚至連杜文潛也沒有告知過。
不過杜文潛卻在他捧完案卷,把龐彥青打發走了的時候卻揪住了他。
“你這臉色都擺了一夜了,你不累,我看著都累,想問什麼便問罷。”
“爺……你……如今今非昔比,雖然龐次輔權勢滔天,可再怎麼樣,他也還不是天,他的上麵還有皇上,爺有皇上庇護,你何必怕他。”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官宦之子,一來就想讓自家爺讓位,那口氣讓人聽著就不舒服。
“並非怕他……我隻是怕他老爹。”杜文潛撫著太陽穴,有些疲累的笑著。
“噗嗤。”小風一直掛著的嘴角,突然就被他逗笑了。
“爺,你還逗小的笑,你都被人踩到頭上來了,虧你還笑得出來。”
“你當他一來,就真的能帶著功勞走?你不是還藏了一樣什麼東西嗎?”杜文潛溜著眼睛往他懷裏看了看。
此時他離開安陽城雖說有些小小的遺憾,不過也好,凡事畢竟不能求得過分了,留下他,龐次輔才不會像這次這般過分。
“小的明白了,爺你腹黑,小的知道,誰人算計得過你呀。”小風聽得杜文潛一一分析出來,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境界連他的十之一二都不如。
主子已經策無遺算,而他卻還停留在這點表麵上的得失,“爺,我……我真是蠢,蠢得無可救藥。”
杜文潛瞟他一眼,目光停留在門口的纖巧身影之上,朝他揮揮手:“蠢是一種病,藥不能停。”
小風還想再說話,杜文潛已經將他往外趕了,他這才看到門口等著的雲其雨。
“夫人好。”
雲其雨早就被兩人給弄得失笑不已。
“看不出來,才高八鬥,與世無匹的杜大狀元居然還是個戲精,戲真多。”
杜文潛走下台階,朝她伸手準確的握住她的手腕,牽住她,躬身一禮:“多謝夫人誇讚,為夫愧不敢當。”
嘴裏說著謙虛的話,臉上卻帶著,我就是這樣的人的自得的表情。
雲其雨看得一陣心煩,抬腳踩上他的青色官靴,咬著嘴唇冷冷嘲諷:“剛剛才立了功就要被你的伯樂踢出戰局的滋味如何?”
剛剛杜文潛與龐彥青在外麵說的話,她全都聽見了。
“你可真真能忍呀……”說不清是諷刺還是可憐。
杜文潛搖頭:“非也非也,阿寧你想太多,古有韓將軍忍胯下之辱,終成一代名將,亦有子房忍老朽之氣,成就一代軍師,我有何不能忍?”
他不說則矣,一說雲其雨也忍不住了,她粉唇輕揚,淡淡啟唇:“君子不可以不忍,忍欲則不屈於物,忍劇則不擾於事,忍撓則不折於勢,忍窮則不苟於進,故曰,必有忍乃有,可你是如何忍的?還敢以韓將軍與張良自比……”
她轉身離開,留下一個飄逸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