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鶴院裏,老林氏盯著眼前的杜文潛,裏麵坐著的全是他們姓杜的人。她轉著眼睛在裏麵溜了一圈,看杜大梅一直不停的使眼色,想了想,她還是開口了。
“聽說你媳婦在忙著給下人發年節禮?”
大梁人禮多,過年前但凡有來往的各府都要在年前發個年節禮,表示辭年,這是常見的,可是卻沒有給府裏的下人們在年前發放紅包的道理。
杜文潛細細咂摸了一番,不明白老林氏是何意,也不好隨便接話,便緩了緩:“母親問這個幹什麼?”
這個家裏一向不是他們自己在打理嗎,阿寧一直都沒有管過她們的事情,隻按照他的吩咐按時把十三行裏的紅利拿出來給他們一家老小開支用。
“二哥還不知道吧,二嫂可大方著了,一出手就是一百兩,嘖嘖,那白花花的銀兩比外麵落的雪還要厚。”杜大梅誇張的比劃著,臉上全是不舍。
杜文潛頓時明白了,大概他家阿寧做了什麼事情,又惹了她們這家子人的不快了,這是把他請來讓他敲打阿寧了。
他有些不快的皺眉:“這是雲家的傳統,年節前有年節禮,年節後有新年紅包,預示著年年有餘,有始有終。”
老林氏臉色沉了沉:“二郎怎麼說話的,她雲其雨已經嫁入我們老林家,自當以我們林家的規矩為規矩,怎麼能還老是惦記著他們雲家的規矩了?”
這連為人媳婦的規矩都記不住,老林氏越發看不上雲其雨了。
“母親……那些下人也都是從雲家陪嫁過來的,原本以前都有的,這乍然到了林家就沒有了,這讓他們怎麼想得開?”
“那她們也都想不開了。”老林氏怒地站起,指著身旁新添置的小丫頭。
這些人還是杜文潛洗清罪名,杜武明被放出來之後才新采買來的。
聽得老林氏拿他們做筏子,一個個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跪下,直道不敢。
老林氏啐了一口:“沒用的窩囊貨。”
“老夫人怎知他們就沒有?”
門簾輕掀,雲其雨自廊下逶迤而入,雪白看見下的湖藍長裙隨著她的身姿輕輕搖動,一如外麵掛在樹枝的雪白,美得出塵清雅。
雲其雨手一伸,夏草已經捧著雲其雨準備好的紅漆托盤上前了,將其放在老林氏麵前,請安行禮,做好了表麵工作,雲其雨才看著杜文潛,溫婉一笑。
那笑在杜文潛看來比內室裏的火爐還要溫暖三分,他僵硬的麵龐也刹時間緩和從容起來。
“你們雲家家大業大,規矩也大,我們老林家是鄉鎮上來的,比不得你們,這年節禮的銀子我們消受不起。”杜大梅哼了一聲,她真是看不得雲其雨,一看到她從容淡定的麵容,她就忍不住忌妒、生氣。
杜文潛眉頭跳了跳,杜大梅可真會講歪理,先前說阿寧隻顧管著他們碧雲居裏那些下人的年節禮,如今她連整個杜家的下人都想到了,她又說什麼杜家不興這套,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她這是故意找茬了。
他不悅的哼了一聲,轉向老林氏:“母親管著這個家也是不易,卻還要操心這麼多不應該生出來的閑事。”
杜大梅低下頭去,二哥什麼意思,說她生閑事?
她不過就是不服氣,就是不甘心,大家都是女人,憑什麼她雲其雨就能過得這麼好,而她就要低三下四的過著這樣普通平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