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應狐卻並不在意慕容止能不能趕到,他隻在意,她為他流了眼淚,“這次的眼淚你才是為我而流,對嗎?”
“你別死,求求你,楚應狐,你別死”她緊緊抱著他,拿著他的手,卻感覺他的生命體征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她從一開始的著急變得無力和絕望。
慕容止,你到底在哪裏,楚應狐要死了,他要死了!
“月兒”就連說出的話,都開始變得艱難,楚應狐卻貪戀的望著淩嫿月,沾滿血的大手,在她麵頰上流連忘完,“今生能真正擁有你,我已無憾不要再哭了”他吃力的為她擦去淚水,溫熱的眼淚,瞬間消失在他手中。
還有好多的話要說,還有好多的愛要給她,還有好多好多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覆在她臉上的大手,一點一點變得冰涼,他卻硬撐著最後一口氣,“月兒,別哭我喜歡看你笑你永遠都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美”
淩嫿月慌亂的擦擦自己的眼淚,“好,我不哭,我不哭,你不是說鳳羽國的青桂特別漂亮特別香嗎?我陪你去看,你不是想遊翠屏山,我也陪你去,你喜歡吃我做的東西,我以後天天給你做,我給你釀花雕喝,我陪你在屋頂上喝個夠,還有你的挽香樓和修羅刃,我都還給你,求求你別死,你別死”什麼時候,楚應狐也好,金照夕也好,已經在她心中變得如此的重要,就算不關情愛,他已經是她的知己好友。
楚應狐突然笑的異常明亮,本就邪肆的麵龐更加俊美妖異,“若是有來生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他能感覺到,自己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能在死在她的懷中,已經是上天垂憐。
“不,沒有來生,就今生,你別死,求求你別死,楚應狐,求你不要死!”眼淚總是忍不住,淩嫿月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在生死麵前,她是那麼的渺小,拚命的想要抓住他的生命,卻仍舊留不住。
容止,容止,你在哪裏!
“我想看你笑”呼吸更加微弱,他卻那麼的平靜。
淩嫿月帶著眼淚,勉強的擠出一抹笑容,她其實知道,這笑容比哭還難看,可是她已經沒有心思去在乎這些,因為,她臉頰上的手正無力的滑落,楚應狐好看的一雙桃花眼一點一點失去了光彩,他的唇角卻還帶著笑容,那麼滿足,那麼幸福。
他說:“月兒要一輩子記得我”
然後,他不舍的閉上雙眼,貪戀著她臉頰的手,失去了最後的力氣,猛地落在雪地之中。
淩嫿月倏地大哭出聲,將他緊緊抱入自己懷中,任自己放肆的哭起來。
“不知怎的,我怎麼感覺月兒如此模樣,更加的可人了呢?”
“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月兒好歹也做了好久的‘恩愛夫妻’,月兒可要記得想我哦”
“今日淩公子一曲臨風月,在下便起了結交之心,竟又救了在下,這不是緣分麼?”
“幾日不見,月兒越來越讓人驚喜了”
“真是個倔強的人兒”
“本公子心情不好,沒空理你,離本公子遠點兒”
“月兒月兒”
狂妄的楚應狐,邪肆的金照夕,他的慵懶他的性感,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吻,他的情意,他的欲愛不能,一幕一幕,從她腦中劃過,終歸,化成了她懷中這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的身下,絢爛的血花停止了開放,白雪之上,那血花格外妖異而奪目。
鳳魂衛控製了所有的黑衣人,在張寒星的暗中幫助下,已經讓輕羽給所有人都攝魂,他們隻記得殺了楚應狐完成了任務,不會記得淩嫿月他們來過這裏。
其餘人都被放走回去交差,張寒星和鳳魂衛齊齊圍了過來,望著雪地中一動不動的淩嫿月,個個心生悲切。
當黑夜中最寒冷的時辰熬了過去,黎明即將到來的時候,淩嫿月放開楚應狐,擦幹眼淚,聲音帶了幾分沙啞,“十一,派人親自給鳳羽國君送信,就說,楚應狐的仇,我親自給他報”。
“是”,劍十一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那個邪魅狂妄的黃金公子,就這麼去了。
“他喜歡江湖的肆意,就不送他回鳳羽了,讓他留在天地之間吧”。
就在樹林之中,一處依山傍水的好地處,鳳魂衛挖了一處墳坑,小心翼翼的將楚應狐的屍體放了進去,沒有棺木,沒有黃金衣,但淩嫿月卻覺得,這才是他最喜歡的自由。
淩嫿月捧起一抔黃土,輕輕灑落他身上,心中的痛苦隻有她自己知道。
一抔土,初見時,他邪肆的笑著候在她的床上,將她抱住。
一抔土,他明明對自己那麼的厭惡,卻仍舊裝作親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