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千級台階終於跪完了,虧得裴銘習武,好歹還能直起腰來,薛庭藉比她更辛苦,看來他的體魄還更強健些。
見她終於被自己感動,薛庭藉就勢與她一起禮佛,裴銘雖沒點頭,倒也沒有拒絕。這可急壞了許立雪,兄長到底哪兒去了!
就在這時,許奕突然氣喘籲籲地跑來,身上的玉器錢袋皆不見了,衣衫也略顯淩亂。
裴銘很是不解,“你這是遭賊了?”
許奕看了薛庭藉一眼,竟是難得的憤恨,“是啊……路遇惡賊,奪人錢財就算了,還毀了馬車把我丟到荒郊野嶺!”
裴銘了然,悠悠看向薛庭藉,為了攔住許奕,居然連這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誰知薛庭藉不僅坦蕩得很,還頗有炫耀之意,惹得她苦笑連連。
果然這家夥死性不改,霸道得好笑。
可轉念一想,她還記著那兩句詩的仇呢,趁機報回來!
於是她萬分體貼地上前,將自己的絲帕遞給他,“既要同來,怎麼不和我們一道?萬幸你沒事。”
她清晰聽到了薛庭藉的拳頭捏得骨節作響,更不肯罷休了,又特地提起許奕送的珍珠耳墜,她十分喜愛,早知他來,今日就該戴上了。
“裴銘!”薛庭藉忍不住了,又怕嚇到許立雪,隻得咬牙切齒地把她拉回自己身邊,“你不是還要禮佛麼。”
裴銘很是挑釁地掙開他的手,拉上許立雪仰起了下巴,“對,所以我和立雪一道,你們慢聊。”
欲哭無淚的立雪向兄長使了個眼色,她真幫不上忙了。
正欲追上去的許奕卻被薛庭藉攔住去路,“若誠心為她祈願,不如去把那千級台階跪一遍如何?別弄髒了我寫的祈語就行。”
許奕咬咬牙,看來今日這機會隻能錯失了。
許立雪生怕兄長和六殿下爭執起來,扔下裴銘,拉著不甘心的許奕先行告辭了,薛庭藉終於痛快,回過頭打算找裴銘算賬。
“我送你的珠寶抵不過一對破珍珠?”
裴銘絲毫不懼,攏了攏袖子滿不在乎,“我樂意。”
沒有旁人礙眼,薛庭藉再沒那麼規矩,可裴銘輕巧躲開後並不理他,跪在佛前念念有詞。
薛庭藉自討沒趣,隻得陪她一道,裴銘卻笑道:“這是送子觀音,我為立雪祈求多子多福呢,你也求?”
他答得理所當然,“為你求。”
裴銘微愣,想起那她未能降生的可憐孩兒便悲上心頭,隻求立雪能夠順利嫁人安產,她便遂心了。
俯首時,雙手掌心上翻,意為承福,不期竟被覆上一片暖意,是薛庭藉握住了她的手,在威嚴佛像前,並無輕薄之意,反而平添了幾分誓言的莊重。
神佛給不了她的庇佑,他給。
下午回程,薛庭藉顧及封氏沒有和她同車,裴銘還在走神回想著他跪在階上題字的模樣,到了將軍府門口,薛庭藉沒打算停留,她卻主動與他道了別。
“我代小母謝你的用心。”
薛庭藉笑而不語,看似謙遜,實則還在介懷許奕送的那對珍珠耳墜,暗自打著黑心算盤呢。
既然對她久攻不下,那他留下的那招後手,也是時候拿出來了。
已是晚膳時間,裴銘幹脆去封氏那裏蹭飯,說起了薛庭藉那千盞長明燈的誠意,若有若無為他說著好話。
封氏並不吭聲,末了才輕喟一聲,“可惜,他再好,你們也成不了。”
裴銘並不失望,給她布了些菜,“許公子要是聽到你這話定會高興的。”可封氏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唉……”
“怎麼?”裴銘看出小母的興致並不高,“難道許公子也入不了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