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近呢喃的語調讓裴銘有些心軟,抬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臂,“傷得重麼?”
薛庭藉沒有睜眼,含著笑又蹭了蹭,“還好,隻是看不到你就疼。”
裴銘失笑,幹脆也在他懷裏休息下,許是因為對太子的仇恨,讓她覺得與薛庭藉更親近了幾分。
這不是愛。她很清楚,隻是同仇敵愾罷了。
封氏的囑托裴銘並沒有忘,不敢耽誤太久,推開戀戀不舍的他,領了“重禮”打道回府,中途卻在太傅府前下了車。
怎可能把這四個眼線留在身邊,再說這麼乖順的婢子留給她可太浪費。立雪不是要成婚了麼,就給她添點彩頭吧。
眼下立雪的婚期已近,太傅府上下熱鬧一片,許奕並不在府中,也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立雪拉著裴銘又高興又羞怯,“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呢,上個月還和你閨中玩樂,這會兒怎麼就要嫁人了呢。”說完捂著臉笑意難掩。
裴銘努力維持著笑容,心裏卻酸疼難耐,如果上輩子立雪也能這樣開心地嫁作人婦該多好。
這輩子立雪倒是不用受苦了,可她卻沒辦法忘記往昔種種……
好在人隻要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為了給立雪添妝奩,裴銘把自己壓箱底的寶物都拿了出來,還覺不夠,尋思著要不要再送個私產。
立雪忙著推拒,“你送我這麼多,到時候你出嫁,我可拿什麼回禮啊。”
裴銘這才罷休,揉著她薄薄的臉蛋咧嘴傻笑,“要你送什麼,趕緊給我生個幹兒子幹女兒,我可是到佛前給你求過的。”
立雪臊得連通紅,和裴銘玩鬧在一起,那笑聲直傳到廊外。
就在眾人的恭賀和期盼中,五月的最後一天,許立雪和唐玢的大婚格外隆重。
許奕作為大哥,更為了讓裴銘高興,送了唐玢一套不錯的宅院,又有裴銘送的婢子,絕對委屈不到許立雪。
裴銘比立雪還要激動,在等待接親那一會兒,時不時便要檢查下她的妝容。
好不容易盼到新郎官前來,討喜錢必不可少,唐玢給裴銘包了個好大的紅包,看來是個有眼力價的。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前往新居,嫁妝隊伍貫穿了整條街,引得路邊百姓豔羨不已。
新宅的置辦很妥帖,酒席也是花了心思的,裴銘萬分滿意,偶然瞥見許奕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目光相對,他卻沒有和往常一樣上前來攀談,而是迅速別開了頭。
不是逃避,而是藏著什麼令他高興的事情,想要給她個驚喜一般,雖納悶,她卻懶得猜測。
待吃過喜酒,鬧過洞房,裴銘這顆心才算落下,望著滿眼朱紅的囍字,竟有些莫名的悵然。
臨走的時候,有個小廝前來請她留步,裴家人便先回去了,待賓客們都走得差不多,那小廝又請她移步門外。
當她站在大門外高掛的紅燈籠下時,看到的是薛庭藉負手而立,側過身子看到她,被她今日的裝扮所驚豔,目光驟然變亮,隨即深深一笑,讓裴銘覺得今晚的風都暖了三分。
忽而她才明白,為何自己一天下來總有點隱約的失落。
竟是因為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