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蟬尚且睡著,階下隱約有螽斯振翅三兩聲,剛過醜時三刻,天都還沒亮,朝霧未散,院中景象別有一番朦朧美態。
可惜裴銘無暇欣賞,戴好騎射的護具,又在鏡前打量了幾番。
好像也不是很難看。
裴家闔府上下今日都得去為裴銘助威,封氏是妾沒資格同去,隻能私下囑咐裴鑠一定要照顧好妹妹,裴鑠拍著胸脯擔保,全然忘了他自己才原該是要上陣的人。
馬匹也被牽了來,那馬夫把頭埋得很低,並不出裴銘的意料,隻是她還真想不到王氏會在哪一環動手腳。
趕去禦林的時候,已是人頭攢動,沒想到作為文官的許太傅也來了,看來皇帝是有心想與群臣同慶一下。
許奕見到裴家的隊伍頗為意外,主動前來詢問,“銘娘你不是受傷了麼?”
裴銘鑽出馬車颯爽而笑,利落的打扮讓他眼前一亮,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裴銘?!”
果然薛庭藉仿佛能嗅到裴銘的氣味一般,走哪都能找到她,眼裏根本沒有許奕,徑直就走了過來。
裴銘默默哀歎了一聲,自覺下馬車來,好歹做做樣子行了一禮。
薛庭藉虛扶起她,不是出於禮節,而是不敢碰到她的傷處,“不在家裏養傷,怎麼跑這來了?”
然後自顧自開起了玩笑,“難不成是想要一睹本皇子的英姿?”
裴銘不由啞然,說明來意後,薛庭藉自然是不同意,可惜裴銘根本不聽他的。
當著他的麵活動起胳膊,以證明真的沒事了,又把那張弓拿了出來,這才發現和薛庭藉的那把竟是一樣的。
這家夥,還真是想著法昭告自己的企圖呢。
拗不過她,薛庭藉隻好放棄,轉念又有了個想法,斜眼瞥了下許奕,把裴銘拉到了一邊。
奇怪的是許奕竟然並沒太暗怒或是不忿,甚至得意地笑了下,實在有些可疑。
並不管許奕如何,薛庭藉跟裴銘說起今日的騎射比賽,他們倆要不要單獨比一場?
“若我贏了,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若你贏了,我隨你怎麼要求都行。”
裴銘哪裏會由他任性,不過薛庭藉的無賴豈是她能招架的,又覺得這條件其實也挺不錯,想了想便也答應了。
隻要她贏了,日後能正大光明讓他為自己做事,豈不方便?
對於裴家小姐的出場,上到皇帝下到百官都無比驚訝,作為女子更是帶傷上陣,真不愧是良將之後。
而王氏遠遠看著裴銘那匹馬,眸中盡是陰險。
射獵即將開始,眾人一一上馬,薛庭藉特意跑過來張開手,作勢要抱她。
裴銘不解退後了兩步,“幹嘛?”
薛庭藉不耐,“抱你上馬啊。”
然而裴銘隻是翻了個白眼,越過他,十分利落地翻身上馬,俯視著他挑了挑眉,“用不著。”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英姿讓薛庭藉想起了那次在會武館的切磋,不禁呆了。
耳邊細碎的發絲,輪廓漂亮的頜角,上挑的眼角盡顯纖長的睫毛,絲毫不覺得讓堂堂皇子仰視自己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