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引人懷疑,晚飯是裴利送去的,裴銘正在燈下做著針線活,不大熟練,也看不出做的是什麼。
看了眼送來的飯菜,比早上的像樣多了,她不急著動筷子,打量了下手裏的布片,“過兩個時辰你再來一趟。”
裴利猜到了緣由,應聲告退,卻見裴銘不慎紮到了手指,齜牙吸了口氣又繼續穿針,動作笨拙又固執。
兩個時辰後,已是月上中天,裴利輕聲通報後進了帳子,“大小姐有何吩咐。”
直到現在,裴銘才扒著已經冷透的飯菜,下巴指向桌邊的一雙布襪和一罐藥膏。
“這個給他,避著點人。”
她縫了足足兩個時辰的東西,就是給薛庭藉的襪子,在容易硌腳的地方都墊了厚厚的布片,盡管針腳歪歪扭扭,但細密一致,足見用心。
如果給鞋的話太顯眼,布襪不會被人看出來,她自認不是薛庭藉那般的負心人,終究沒那麼心狠。
“不過這針線活真是累人,比舞刀弄槍還費勁,真不知那些閨閣女怎麼就有耐心天天繡來繡去的。”
裴利眼尖,瞄到她的指腹密布針眼,不由感歎這位大小姐就是嘴硬心軟。
這一夜,裴銘睡得格外安穩,夢裏有風沙呼嘯,還有他駐足於遠處,望著她含笑不語。
她逆著風,連邁開腿都困難,氣喘籲籲也沒能跨出多少步,眼看著離他還有那麼遠便有些急了。
他並不催促,反而笑得溫和似是在安撫,伸出手想要牽住她,衣袖獵獵。
風向突然變了,推動著裴銘向前走,沒幾步就把她推到了薛庭藉的麵前,隻要她願意就能夠到他。
但她猶豫了,指尖僵在半空。
她害怕像之前一樣,剛碰到他,就被推下深淵。
似是懂了她的擔憂,夢裏的薛庭藉輕笑,很少見到他這麼柔軟的眼角。他主動拉住了她的手,以十分堅毅的力度。
就在這一瞬間。
裴銘醒了……
耳邊風聲還在,吹動著帳篷,快要天亮了,所以士卒們已經在準備早飯。
打著哈欠起身洗漱,一出帳子就碰見薛庭藉,他穿上了她新做的襪子,哪怕盡力掩飾也還是藏不住欣喜。
小卒沒什麼機會接近大小姐,他就攬下每頓飯的重活,隻求能借著給她送飯的機會看她一眼。
可惜夢醒之後的裴銘沒那麼卑微,冷臉並不說話,薛庭藉不介意,低頭湊近她。
早習慣被他輕薄的裴銘竟也沒抗拒,而後才反應過來,低聲嗬斥道:“少亂來,被人看到怎麼辦!”
“傷口落疤了。”他沒管她的話,隻看著那道刀疤,“我也沒帶什麼藥來,等回去以後給你。”
裴銘摸向頸側,無所謂留疤與否,薛庭藉不勉強,“反正你怎樣我都喜歡。”
他倆原本就在說悄悄話,怕被人發現的緊張催動著她的心跳,乍一聽到這句情話,更是怦然臉紅。
好久沒見她臉紅,薛庭藉真舍不得離開,但軍中紀律他不敢忘,又在走了兩步以後轉身返回。
“哦對了。”他俯到她耳邊,說了句:“那舞你跳得真好看。”
被他說話的呼氣搔得耳朵癢,再想著她穿著露肚皮的衣服扭動的姿勢,羞得不要見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