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睜眼時,辨不清正身處何地,緩緩透了口氣,驚動了一旁的金盞。
“小姐你醒了?可有哪不舒服?”
裴銘想要回話,嗓子卻疼得難受,忽而頭痛地皺起眉,許立雪的遺容浮現眼前,又讓她狠狠胸悶了一把。
見她才剛醒又落淚,金盞急得不行,扶她坐起,幫她把被子披在背後,“到底出了什麼事,說出來也好過些啊。”
可惜裴銘依然隻是搖頭,環視一圈才看出這是嘯的住處,金盞給她倒了杯熱水說道:“婢子不放心找了來,是嘯把您抱進屋裏的,還有一會兒就天亮,您該回去了。”
裴銘怔怔點頭,聲音依然嘶啞,“他人呢?”
金盞朝門外努了努嘴,倒是讓裴銘大為意外,這個傻子怕冒犯她,就一直在門口站著?現在可下著雪呢。
下地走動兩步,腳步虛浮得厲害,她讓嘯趕緊進來避寒,此番給他添麻煩了。
嘯沒有什麼表情,但眼中的關切不假,她笑笑,謝過他的忠心。
被金盞扶回金微苑,估計再過一會兒小母就要來了,裴銘虛弱躺下,連喘息都嫌費力。
銀盤從偏房進來,小心翼翼為小姐拆開發髻,被雪打濕的青絲非常冰涼,失了該有的光澤。
天光剛剛泛亮時,封氏果然來了,看起來後半宿根本沒睡,又生怕擾了裴銘。
不過裴銘是真的累了,就這一會兒工夫,已然熟睡了過去,呼吸非常輕淺,眉頭微鎖,疲憊的模樣令封氏唏噓不已,就讓銘娘多睡一會兒吧。
可她沒有想到,這一睡,裴銘竟醒不來了。
像是沉浮著,又像是被牢牢禁錮,偶爾能聽到些聲音,但大部分時間,她都身處寂靜之中。
耳邊的腳步聲是誰的?又是誰在說話?她能聽到的話語隻是斷斷續續,語氣似乎很著急。
後來又有個更大的聲音,幾乎貼到了她的耳邊,“阿銘?阿銘你醒醒!”
好累,眼睛睜不開,她不想回應,隻想安靜下來,但那個聲音總在催促她,讓她心慌。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是被刺痛驚醒的,扭頭想要躲避,被一隻溫暖的大掌死死按住,“先別動,太醫在給你施針。”
眼前景象模糊了好久才清晰起來,裴銘大大地喘了口氣,如破水般驟然清醒。
薛庭藉的眼裏全是血絲,見她睜眼終於鬆下肩頭,“你終於醒了,再忍忍,馬上就好。”
原來那刺痛源於眉間的銀針,張太醫不慌不忙地撚針,疼得她倒吸一口氣,把薛庭藉心疼壞了。
好不容易拔了針,裴銘終於扭頭看向床邊,裴鑠居然在,金盞銀盤也在一邊,絞著手指滿臉的不安,沒見到封氏,估計是暫時有事去了。
她想起來,薛庭藉不讓,張太醫一邊寫著藥方,一邊囑咐她靜養,“裴小姐悲慟過度,心力衰微,這段時間不宜情緒激動,最好也別下床。”
裴銘沒什麼反應,隻覺得渾身乏力,薛庭藉似在猶豫該說些什麼,卻被裴鑠搶了先。
“唐家夫人的吊唁,我們已經去過了。”
剛說完,屋裏所有人都瞪向他,他也知道失言了,但銘娘遲早會知道的嘛。